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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吉想:难道我只是碰巧刺中一个普通的,那可以实战的还藏在别的地方?难道是方向错了?这漆具还能有什么别的用途?
突然有个人来推开李延寿,他正要发作,回头却看到是刘贺亲自走了过来。
刘贺摆摆手让他退下,让宿卫也松开,只低头俯视还跪在地上的王吉。
他也看出来王吉还没有放弃,于是说:
“中尉拳拳之心,朕也了然。
没关系,这些东西就不放置于少府了。
朕想,干脆放到未央宫以外的地方吧,桂宫?那里有存放狩猎用具的武库。”
王吉抬起头,怀疑地看着刘贺。
刘贺却一点也不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弯下腰到他近旁,低声说道:“朕入宫以来还没有和大将军好好聊过,正打算邀请他到桂宫去,逗逗山猪老虎,顺道请他一览朕准备的奖赏。
此事要是下旨就太重了,中尉传个话,如何?”
王吉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陛下有何打算?”
刘贺却已经重新直起身子,缓缓道:“中尉今晚举止轻躁,有失法度。
虽不至于用刑,但还是要躬自反省,不要干扰宫城宿卫的事务。
清楚吗?”
半晌,王吉只能回一句:“臣遵旨。”
今晚到了这里,王吉和执金吾都已经无法阻拦,工坊再次隆隆启动。
刘贺转身跳回车驾,却不等车官上车,更没等车前车后的庞大队伍做好准备,而是自己抓起缰绳,驭车调转方向,马鞭电响,车驾雷鸣,飞驰而去。
原本在车后等待的那些属官、道两旁重新忙碌着的人们、就在车驾不远处的执金吾,都几乎闪躲不及,有人在地上翻滚,有人摔落手中的仪仗、宫灯,呜声四起,一片狼藉。
唯有他兴奋起来,感受扑到身上的夜风,甚至吹起了哨音。
第十一章错金银四神当卢(阳篇上)
——公元201年·建安六年——吴军士兵把刘基押到太史慈面前。
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城外树林间逃跑,拽着一个不断回头的女人,旁边还跟着一个被绑了双手的男人。
太史慈此前下了令,如果发现有一个十七岁、身材硕长、没有战斗意愿的少年,就生擒,所以他们把三人一并抓了过去。
士兵带着他们走过漫长的、猩红的街道,他们经常踩到一些东西,硬的,软的,会动的,刘基不想低头看,怕一低头,就会吐出来。
可是,那铺天盖地的气味,还是挤满了整个脑海。
吴军好像对百越的信仰有些忌讳,每家每户门口的神龛、油烛,都被踢倒,奇形怪状的动物神灵们被砍得稀烂,混进南人北人无差别的尸体当中。
一日之间,上缭壁已经变成一座死城。
王祐面无表情地走,他早已见过太多。
如果有需要,他可以不动手、仅凭经验,判断出那些躺着的人里,哪些值得摸腰包,哪些是纯光棍,哪些可能还没死绝。
但自从摸金以来,他就得讲晦气了,所以只想走快一点。
刘基转头去看严黎,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面如死灰,却没有哭,两眼白生生睁着,四处搜寻。
刘基知道她在找谁,他也去看,只见满目疮痍,不忍直视。
他不知道一名妇人,是怎么能坚持着一个一个死人地看过去。
可直到见了太史慈,他们都没有看见刘肖的身影。
太史慈站在内城门前,内城朱门紧闭,所有战斗都发生在外面。
刘基看到龚瑛已倒在地上,手脚都被绑紧,不知是活是死,而在太史慈身后,停着一辆惊人的、金碧辉煌的安车,只是那金饰、青盖、朱轮、鸾雀,全都沾了血迹泥污,又被大雨淋透,倒像只落难的凤凰。
车前只剩三匹马,有一匹已经死了,引绳断开,独自躺在地上,脖子敞着一道巨大的伤口,把里面的东西全浇了出来。
刘基被士兵押得跪下的时候,太史慈就在这匹死马边上,低头看着它那还睁开的眼睛。
他转过头,满眼目光灼灼。
刘基还记得他和孙策战斗结束后的那个晚上,两只眸子里,星月在映,他笑得敞亮,说:兵马有无,对我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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