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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着外面街上动静,问道:“今次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怎么街上多了许多士子,且个个身着素服,阵仗不小啊。”
钱横铎沉思片刻,没吭声。
石公平瞧他言辞闪烁的模样,沉了脸,道:“有话就说。”
钱横铎细观他神色,小心道:“大人,今日九月十七,乃是……乃是定国公那一双儿子儿媳的忌日。”
秦氏那一对贤伉俪,已整整离世六年了。
昔日在景丰帝御苑里头骑木马的男娃,也已经长成了一方纨绔。
石公平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烦躁得很,啪地一声将酒盏摔在桌上,酒液洒了出来,钱横铎忙执了袖子去擦。
“石霄那臭小子好的不学,偏跟着那秦焱整日犯浑,贯知道给我添堵!”
他见钱横铎使劲擦那方桌子,神情专注,一副不把桌子磨穿不罢休的架势,啼笑皆非道:“别擦了!”
钱横铎便住了手,又去给他斟酒,道:“公子现下还小,瞧着一个打眼的便跟着学,等大些便会懂得大人的良苦用心。”
石公平哼道:“那秦家小子此次秋猎可是出尽了风头。”
说罢不知想到什么,直了直身子,道:“不对劲,这小子往年秋猎都是缩在后面睡大觉,等结束了才空着手出来,怎么今年这么反常?”
钱横铎沉思道:“兴许是胡闹惯了,将那世子脾气也带到了猎场上。”
石公平斜睨了他一眼,道:“旁人看不出来,你我还不清楚吗?他那‘邯京纨绔’的名号下,几分真几分假?”
他走到窗边,将窗牗撑起来,俯瞰下去。
三三两两的白衣儒生聚在一起,手里提了香烛纸钱,往城郊而去。
须臾,石公平道:“你替我去办件事。”
按景丰帝的意思,是要把秦叔襄夫妇葬入皇陵,是秦权极力劝阻,最后才在邯京近郊择了处山头葬了。
寇衍被自家老爹硬拖到坟前时,儒生们已经白花花跪了一地,上香的上香,烧纸钱的烧纸钱。
慨然死国者,当得起世人敬奉。
坟茔四周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草,坟墓后面生了棵极大的红枫,叶红似火,些许红叶被风吹落至坟上碑上,便添上些颜色。
寇衍瘪着嘴,被寇季林呵斥着去坟前磕头。
在场多为国子监的儒生,少数是入仕的官吏,认得寇衍,悄悄打量着他。
寇衍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在两重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下,嘭地一声跪在秦叔襄夫妻坟前,硬邦邦地磕了三个头。
边嗑心中边嘀咕道:“秦将军秦夫人,你们在天上要好好的,大富大贵得道升仙,顺便保佑一下小的我,少挨老头几顿打,多谢多谢多谢!”
寇季林见他半天不起来,不知道背着他在瞎嘀咕些什么,眉头一皱就要上前提人。
一道雪白人影走了过来,道:“寇公。”
寇季林微点头,道:“漆大人。”
漆舆同寇季林寒暄了几句,便点了香供到碑前,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壶青酒,一盏茶点,一一供上。
寇衍就跪在他左侧,也不瞎说话了,就那么怔怔地望着他。
直到漆舆起身离开时对他微点点头,寇衍才如梦初醒。
他冲到寇季林身边,眼巴巴地瞧着漆舆单薄的背影,问道:“爹,那是谁?”
寇季林盯着他磕红了的额头,颇为欣慰,道:“大理寺少卿漆舆,”
随即想了想,又抬手赏了他一个暴栗,愠道:“臭小子,为官也几月有余了吧,怎么人都还认不全!”
“哎呦!
爹你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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