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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引(..)”
!
我一看没什么可看的,就打算拉慕言出去观赏一会儿枯木繁星,手伸出去还没握到他袖子,却见凝神看书的容垣一边翻页一边抬起眼睑,待目光重落回书上时,嗓音已淡淡然响起来:“睡过来些。”
暮言侧首看我一眼,我定住脚步。
闭目的莺哥在我们无声交流时轻轻翻了个身,被子微隆,看似缩短了彼此距离,实际不过换个睡姿。
容垣从书卷中抬头,蹙眉端详一阵,低头继续翻页:“我怕冷,再睡过来些。”
这一次莺哥没有再动,估摸假意睡熟。
但事实证明都已经躺到了一张床上,装不装睡其实都一样。
果然灭灯就寝时,侧身而卧的莺哥被容垣一把捞进怀中。
她在他胸前微微挣了挣,这一点纯粹是通过衣料摩擦和后续容垣的说话内容来辨别。
漆黑夜色如浓墨将整个梦境包围,容垣清冷嗓音沉沉地响在这无边的梦境:“怎么这样不听话,都说了我怕冷。”
莺歌淡淡地:“让人去拿个汤婆。”
半晌,听到冷如细雪的两个字,明明是在调笑,却严肃得像是下一道禁令:“偏不。”
男人愿意同女人睡觉是一回事。
愿意同女人盖一床被子纯聊天又是一回事,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容垣是个明君,当然谁要说可以看出他人道不能那我也没有话说。
但要友情提醒,你可以形容一个男人惨无人道,千万别形容人家人道不能,但凡还是个男人,但凡还有一口气,爬也要爬过去把你人道毁灭。
第二日莺哥醒来时。
已是暖阳高照。
窗外偶有几只耐冬的寒鸟啾鸣,目光透过镂花的窗格子投进来,映到绸被上,似抹了层淡淡的光晕。
不便行动的莺哥坐在光晕里怔了许久,脸上一副毫无表情的空白。
一出宫就发生遇刺坠崖这样的大事,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丈夫,近期内都不该再让妻子出门。
但第一名的思维不好用常理推断,哪怕是削苹果皮第一嗑瓜子第一,何况容垣这种郑国刀术第一。
半月而已,莺哥的伤已好得看不出形迹,夜里容垣临幸昭宁殿,目光停驻在她紫色笼裙下那截受过伤的小腿上,良久:“入宫三月,是不是有些闷,明日,孤陪你出去走走。”
大约以为容垣口中的出去走走也就是王宫范围内,真正被领到四方城大街上。
沉稳如莺哥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我和慕言只是觉得千古繁华一都,昨日繁华同今日繁华并无不同。
大街上容色淡漠的贵公子偏头问身旁过门三月的新妇:“想去什么地方?”
莺哥整个人都被塞进极厚的棉袄,外头还裹了件狐狸毛滚边的紫缎披风,兜帽下露出一双婉转浓丽的眼:“陛下既让妾拿主意……”
想了想,道,“那便去碧芙楼吧。”
容垣略抬眼帘,眸中微讶,转瞬即逝,只是伸手拂过她的兜帽,带下两片从街树上翩然而下的枯叶。
容垣诧异自有道理,因碧芙楼名字虽起得风雅,听起来有点像卖荷花的,实际上不是卖荷花的,是四方城内一座有名的大赌坊。
经常有外国人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聚众赌博,本来这事是违法的,但国际友人没事儿就往这里跑,无意间竟带动当地旅游业迅猛发展,这是多么纠结的一件事。
祖宗之法诚可贵,挡着赚钱就该废。
政府花很长时间来琢磨这个事,看怎么才能既出墙又立牌坊,最后加大改革力度,干脆把聚众赌博做成一个产业。
各大中小赌坊在国家鼓励下自相残杀,三年后只剩碧芙楼一楼坐大,正当老板觉得可以笑傲江湖,哪晓得被强行以成本价卖给国家……
我大约明白莺哥为什么想去碧芙楼,做廷尉府杀手时,容浔主张杀手们应该修身养性,戒骄戒躁、戒痴妄、戒贪欲,赌是贪欲,加上暗杀对象没一个是好赌之人,导致莺哥在十丈红尘摸爬滚打二十年,一次也没去过集世间贪欲之大成的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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