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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好的主公,在身边只有一根独苗苗谋士的时候,认错的态度必须诚恳。
原焕脸上笑容略显僵硬,起身正儿八经的作揖赔罪,“这些天病糊涂了,公达勿怪,奉先和文远提前将辎重运到袁府,账册马上送来,正好看看能用多久。”
荀攸连忙起身避开,玩笑归玩笑,礼法不能乱。
张辽和吕布都不会做账,尤其是吕布,手底下的兵打仗各个不畏生死,识字的还真没有几个,尤其是算学做账这种高难度的活儿,做得来的都是稀缺型人才。
去而复返的张辽带着数量庞大的账册进来,期期艾艾欲言又止,进来后第一件事还是认错,“主公,之前不是觉得府里的管事不可靠吗,我们就没敢让他们动账册。”
也就是说,现在这些是他们军中自己人做的,看是勉强能看,就是可能看的有点困难。
纸张昂贵,世人写字多用竹简,几个士兵抬着摞得老高的竹简进来,瞬间将屋子塞的满满当当。
原焕看着那比他还高的账册久久无法回神,转过头,不出意外的看到和他同款震惊脸的荀攸大侄子,看到这么多账册,他实在没法违心说出“只是带了一点点出来”
这种话。
是吕布和张辽太实在了还是怎么,总不能这个年代就有“一点点”
和“亿点点”
的谐音梗了吧?
“先放下吧,稍后我亲自整理,辛苦文远了。”
原焕的声音有些飘忽,再看一眼数量巨大的账册,沉重的工作量也不能压垮他上扬的唇角。
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
粮食!
没有粮食,再多兵也没用,同样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强的武力,有粮食也守不住,这就不是个讲理的时代,甚至有钱都买不到粮。
现在是董卓死的早,如果再给董太师两三个月的时间,“废五铢,改小钱”
的荒唐事就会将百姓推到更加活不下去的地步。
秦朝灭亡后,西汉初期仍旧使用秦制半两钱,由于刚经历过战乱,朝廷对民间管束松散,允许民间私铸钱币,一些人投机取巧在钱币上做手脚,将秦半两用剪刀剪下一圈,七八个正规秦半两剪下来的铜就能再铸一个半两。
最初只是剪边,后来愈演愈烈,甚至出现了重仅一克的荚钱,货币失衡,民间交易一度不用铜钱,直接退化到以物换物,混乱的状况直到武帝发行五铢钱才得以抑制。
汉武帝下令郡国禁止铸钱,将各地私铸的钱币运到京师销毁,将铸币权收归中央,为了防止剪边,在方孔圆钱的基础上增加了围边,面文“五铢”
,重如其文,称为五铢钱。
董卓大概是脑子进了水,抵达长安后不久就借天子之口废除五铢改铸小钱,在他之前,上一个碰币制改革的是王莽。
毫无意外,董太师的改币也失败的一塌糊涂。
乱世钱贱粮贵,即便没有董卓的荒唐改币,金银也没有粮食重要。
张辽不会记账,但是分类他还是懂的,将哪边是粮食哪边是金银珠宝分开放,看他们家主公没有其他吩咐,再仔细回想他来到这里之后干了些什么,确定没有别的遗忘,这才拍拍胸口放心离开。
竹简整整齐齐放在地上,书案上地方小,这么多东西如果都往那边放,摞到屋顶上都摞不完。
原焕长出一口气,打开一册竹简看了两眼,沉默了一会儿,又面色如常放了回去。
虽然他有原主留下的记忆,写字念书都不成问题,但是这种堪比鬼画符的字迹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困难。
在他痛并快乐着的时候,贴心大侄子及时送来了温暖的春风,“主公身体尚未大好,账册这等杂务还是交给攸这等闲人吧。”
这人出身高门,便是身为家主,也不会过问柴米油盐这等小事,府上的管事处理田庄的事情足矣,从郿坞带出来的这些钱粮还是他来规整入库比较好。
如今身边武将能够撑场面,吕布高顺几个哪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但是处理军务都略有欠缺,主公不能劳累,在叔父抵达安国之前,只能他自己劳累了。
原焕感受到身边有人帮衬的快乐,忙不迭让人将竹简全部送去荀攸的住处,秋水剪瞳看向贴心的大侄子,柔和的仿佛淬了月光,“杂务费神,有劳公达。”
“分内之事,不敢令主公忧心。”
荀攸扯扯嘴角,若不是清楚这人的真实意图,只被这双眸子盯着,他甚至以为要说出口的是什么情话。
日上中天,佃户们三三两两回家吃饭。
荀攸带着数量庞大的竹简离开,就算他再厉害,那么多东西没有小半个月也梳理不清楚,原焕站在门前目送大侄子离开,掸掸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让陶姬带路去看他那乖巧听话的袁璟小娃娃。
去找儿子还要侍女带路,他这个爹当的真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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