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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氏掩面而泣。
冯异毫不动容,只是淡笑:“她乃罪人,既已被贬为宫婢,如何还能跟臣离宫?”
我呼吸一窒,他虽在笑,可眼神却是冰冷无情的,丁氏娇躯震颤,泣不成声。
“公孙!”
刘秀在我身后突然发话,语气深沉凝重“过几日你仍回长安去,替朕镇守关中,朕信得过你!
你的妻妾也无需留在京都,你一并带了去吧!”
冯异惶恐跪下:“这如何使得?陛下还是免去臣征西大将军之秩,改任他人吧!”
“关中你治理得极好,旁人不合适”
“陛下咳,臣近年身体颇觉不适,大不如前,蒙陛下错爱,还是另委他人”
“公孙!”
刘秀亲自将他扶起“当年昆阳突围,你曾问朕,信不信你?朕今日的答案与当年无异。
朕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无论这些年发生过什么,朕都视你为兄弟挚友,无嫌无疑!”
刘秀目光清澈,面色坦然,我终于明白,他梗在心中的那个疙瘩,终于解开了。
冯异是他兄弟,是他挚友,患难之交,生死与共这份情谊无可替代。
我酸涩的吸气,泪意直冲眼眶。
“臣”
冯异亦受震动,半晌,伸手牢牢握住刘秀递来的双手“士――为知己者用!”
刘秀五指反握,笑若春风,坚定不移:“国士遇我,国士报之!”
***
冯异离开雒阳回长安的那天,我特意换了男装,出宫相送。
北望邙山,我与他相顾无言。
风吹乱了长发,牵马而行的颀长身影在春寒陡峭中更显单薄。
“公孙,你的身体当真不要紧么?”
“有劳贵人惦念了,臣无碍,只是偶染风寒”
“连你也这样啊。”
我轻笑,说不尽的哀伤“阴兴这样,邓禹这样,原来连你也这样也罢,人生若只如初见果然,也只能这样了!”
我故作轻松,冲他抱拳,豪气干云般的高喊“祝愿大将军”
说到一半,却见他隔着马驹,眼神柔和的望着我,隐有怜惜的笑意,莫名的扣人心弦。
“公孙”
我呢喃,一时失语“能把你的竖?a送给我么?只当留个念想”
他缓缓闭了双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那片柔情:“有那必要么?”
一句话噎得我完全说不出话来。
翻身上马,队伍已徐徐前进,他勒马欲行:“贵人回去吧,臣就此别过!”
我无语哽咽,忽然觉得今日一别,或许此生再无与他有相见之期,心中对他的愧疚感愈加沉重,压得我连气都喘不过来。
他轻轻夹着马腹,坐骑从我身边慢慢踱过,擦肩。
“异无悔!”
仿若春风吹落枝头的片片桃花花瓣,他轻柔却坚定的留下这三个字,袅袅吹散在风中。
无悔!
凝于眉睫的泪珠随着那道喝马绝尘的削瘦身影,凄然坠下,深深没入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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