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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足大开,蹬着井壁缓步而下。
苏芷并不是无所畏惧的强人,她也会怕鬼怪,只是比起临阵退缩,她更想查明真相。
苏芷一寸寸往下挪动,每当绳索拉紧,沈寒山便会适当放下一寸。
沈寒山的性子太温吞了,一点一点扣着苏芷行进范围。
可从另外一个层面来想,至少他确实言出必行——他在护着她。
苏芷作罢,不同他计较太多。
这井不算深,才两丈出头,鲜少有井是打得这样浅的。
没多时,苏芷鞋尖便沾到了井水。
她朝下望去,月光不足以见底,只能嗅味判断井底有没有人。
若是那女人投井而亡,此时水面必有浮尸。
偏偏她抬脚试探,底下空无一人。
去哪儿了?
总不至于是幻觉吧?
不可能!
她明明亲眼瞧见那女人坠井,可女人凭空消失了……
总不至于真是精怪吧?
苏芷朝上喊:“拉我上来!”
沈寒山侧耳倾听,知晓了苏芷的吩咐,他同打更人合力把苏芷带上井面。
苏芷累出一身热汗,气喘吁吁地道:“人不见了。”
打更人既惊恐又笃定地道:“我说吧!
真是鬼!”
苏芷不理他,继续同沈寒山道:“人在水下至多潜游半炷香,超过这个时间便会窒息而亡。
若她不是精怪,而是活生生的人,那么这口井底下必然有供她藏身的露台或是出水的暗道。”
沈寒山若有所思地答:“你如何知晓人至多憋气半炷香?若有天赋异禀的神人……”
“不可能。”
苏芷抿唇,“你听说过‘贴加官’吗?我有幸观过一回刑,即便是濒死之人再如何挣扎也难能熬一炷香。”
沈寒山自然知晓何为‘贴加官’,这是一种比水刑还要残暴凶恶百倍的酷刑。
需司刑卒将桑皮纸盖在犯人面上,口含烧刀子酒喷向纸面,待纸张受潮软化,紧紧覆于人面之后,再搭上下一张纸。
不消说也知受刑人该有多煎熬,偏生他手脚被缚,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只能活生生等死。
人的气儿会一寸寸收在口鼻里,一点点没了声息,而苏芷这个姑娘家早已练得铁石心肝,冷眼旁观这一切。
她不惊不惧,是天性如此冷情,还是不得不为之呢?
沈寒山忽觉苏芷身上有诸多耐人寻味的小心思,蓦然勾起唇角。
他毫不掩饰的揶揄笑意惹恼了苏芷,后者狠狠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她有什么可让沈寒山耻笑的地方吗?!
是她出丑了吗?!
沈寒山答非所问:“你不怕么?”
“什么?”
“不怕死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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