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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还惦记着几十年前的事,众人不敢多嘴,侍奉她入佛堂后,苏麻喇嬷嬷便来送德贵人。
&esp;&esp;岚琪挽着苏麻喇嬷嬷走到宫门前,看着小太监们压轿子,心下一横不想再犹豫,拉着苏麻喇嬷嬷到边上说:“有一件事想求太皇太后,可刚才那情形实在开不了口,嬷嬷您帮我听听,看是不是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的事。”
&esp;&esp;苏麻喇嬷嬷笑问:“您这样紧张,是什么要紧事?”
&esp;&esp;岚琪喉间蠕动,眼神怯然更满是期盼,轻声道:“皇上曾说,希望太皇太后能替我养这个孩子,大概还没向太皇太后提起来,又或者皇上忘记了,但我还想自己求太皇太后,不论日后这孩子养在哪里谁来养,嬷嬷,我只不愿让佟贵妃碰他。”
&esp;&esp;苏麻喇嬷嬷想起佟贵妃和德贵人几乎前后脚来去的,不禁问:“是不是路上碰见了?佟贵妃又对您做什么了?”
&esp;&esp;岚琪摇头,真诚地看着苏麻喇嬷嬷:“说一句不敬的话,佟贵妃厌恶我,可我也讨厌她,刚才她摸着我的肚子若有所思,那眼神都是直的,我不怕她会对我做什么,可我怕、我怕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要这个孩子。
嬷嬷,我若对太皇太后说,她会不会恼我不懂事,要坏了宫里的规矩?”
&esp;&esp;“没有的事儿,过几日您再来,自己跟主子好好说说,主子不就是喜欢您实诚率真?”
苏麻喇嬷嬷爱怜不已,哄着岚琪,“再者皇上既然亲口对您说过了,您也大可放心,咱们万岁爷金口玉言,没谱儿的事绝不轻易开口,您还不了解皇上吗?”
&esp;&esp;岚琪面颊绯红,心头阴云一扫而空,挽着苏麻喇嬷嬷亲昵地说:“有嬷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esp;&esp;但苏麻喇嬷嬷嘴上虽说让岚琪过几天自己来求太皇太后,但转身夜里侍奉时,就将此事说了。
太皇太后也不觉得新奇,把孩子送去承乾宫,被如此骄纵跋扈的女人抚养,换谁都不乐意,只不过乌雅岚琪说出口了而已。
&esp;&esp;“有了孩子,人总还要变一变,我挺想看看岚琪会变成什么样,眼下这个请求是一件,往后的日子,不知还会不会再有别的事。”
太皇太后笃然笑着,完全没把这些事放在眼里,嘱咐苏麻喇嬷嬷,“总想着她怎么就真能无欲无求,在我身边从来不开口要什么,人太完美了看久了容易恍惚容易厌,我这样玄烨也一定是,现在听这些,才觉得她有血有肉呢。
下回她再找你商量什么,你就立刻把她推到我面前来。”
&esp;&esp;苏麻喇嬷嬷则放下帐子笑:“说到底,您就是偏心贵人,换作旁人未必是这番说辞,您说呢。”
&esp;&esp;夜色越见深浓,各宫落锁的声响,锵锵回荡在皇城内。
宫阁之间,有侍卫巡视而过,皇城一隅,两队侍卫相向而行,到了跟前看清彼此,这一边来的人纷纷抱拳行礼,称呼:“纳兰大人吉祥,今夜怎么是您当值?”
&esp;&esp;纳兰容若淡然道:“才回京,听说内侍卫改了编制,亲自来看一看,并不当值。
你们且去巡逻,身上刀剑绑好了,勿惹声响扰各宫主子休息。”
&esp;&esp;侍卫们应了,从他身边而过,纳兰容若身后一个侍卫道:“大人,此处住了那拉常在和觉禅答应,那拉常在刚有了身孕,上头吩咐要多加小心。”
&esp;&esp;正说话,殿阁门忽然洞开,一个小宫女从里头出来,乍见外头的侍卫,吓了一跳,有人上前问她做什么大半夜跑出来,那宫女战战兢兢说:“我家答应又高烧不退,奴婢……想去请太医。”
&esp;&esp;容若闻言眉头紧蹙,心中怦怦直跳。
&esp;&esp;“大人,您看是不是放行?”
有侍卫来问容若,更说,“只怕要先回过惠嫔或荣嫔娘娘,但这个时辰,二位娘娘必然已经安寝。”
&esp;&esp;容若沉了沉心,说道:“两位娘娘安寝不得惊扰,答应有疾也不能耽误,就先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明日我去惠嫔娘娘处解释,派两个人跟这位宫女去。”
&esp;&esp;手下应诺,领着那战战兢兢的小宫女走,容若也不便在这里久留,但细想宫女的话,似不经意地问身边人:“听这宫女所说,那位答应身体很不好吗,怎么是说又高烧?”
&esp;&esp;侍卫便道:“回大人,属下只听说这位答应中秋节上遭贵妃娘娘重责,据说伤得不轻,恐怕是这个缘故。”
&esp;&esp;容若心头揪紧,竟无人告诉他这件事,家中额娘必然该知道,就连自己的亲信也瞒过了,真真是要杜绝自己和宫里一切往来?
&esp;&esp;殿阁之内,那拉常在因害喜而夜不能寐,听说觉禅答应又高烧时,未免人家觉得是她仗着有身孕而诸多琐事一概不理,便让宫人推说自己已经睡了不理会,没多久宫女却来说觉禅氏身旁的宫女出去了。
&esp;&esp;那拉常在很厌恶,怨怼道:“若在外头遇见什么人可怎么办,她真是太折腾,我还是要想法儿回了几位娘娘,给她另找一处去住。”
&esp;&esp;小半个时辰后,听说太医竟然真的来了,那拉常在又奇怪不已,派宫女去打听,才知道是遇见了侍卫,舒口气又不免愤愤:“就数她最多事,病死了才好。”
&esp;&esp;这般那般地抱怨,那拉常在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也是默默无闻可怜的小答应,对觉禅氏毫无怜悯之心。
而觉禅答应自己,似乎也无求生之意,太医来了也不配合,好容易搭了脉开了方子,大半夜折腾喝下两碗药,但她臀上的伤仍未痊愈,长久趴卧肠胃不适,喝下去的药没多久又吐了,伺候她的小宫女最后都坐在地上哭,求她不要再折腾。
&esp;&esp;可觉禅氏却恹恹地伏在床上,唇边有一丝蔑视所有的轻笑,仿佛满足于生命正在一点点耗尽,臀上的疼痛何足挂齿,她的心早已痛得麻木所有感知。
&esp;&esp;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她明明吐光了药,却又在第二天早晨退了烧,以为就将殆尽的生命顽强地持续着。
她绝食拒药,硬是不想苟活下去,小宫女劝她要为家人想一想,觉禅答应却凄惨一笑:“父母皆戴罪,我还能累及谁?”
&esp;&esp;但这一天,纳兰容若忙完公务,便约了妻子一同入宫向惠嫔请安,正好妻子有了身孕,算是来报喜。
惠嫔看在明珠的面上见了他们夫妻,可果然容若另有私事,没多久就借故支开了妻子,惠嫔见他这架势,就冷笑:“我一直等你几时来问我她的事,你果然还是来了,你阿玛若知道,一定乱棍打死你,现今你阿玛在朝廷如日中天,你非要给他脚下使绊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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