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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云影从阴霾的天际缓缓压下,雨丝不断飘落,随着微风将身上打得冰凉。
沙沙撑着伞,安静地伫立在雨中,默默望着远处墓碑前的白色倩影,一动不动。
那个倩影的雨伞已经掉落于地,被风吹得轻轻打转,她全身笼罩在朦胧的雨雾中,右手轻轻抚mo着墓碑,单薄的身影在雨中微微颤动,如柳絮般盈盈弱弱,似乎随时会随着风雨而飘走。
沙沙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转过身向墓园的大门走去。
红色的皮鞋敲打在青石地板上,不断溅起小小的水花。
雨越来越大了,沙沙踏出大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回头看着围绕墓园的巨大高墙,方才灵静颤抖的朦胧身影仿佛依然在眼前晃动。
“那样哭着的灵静,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呢。”
沙沙想着。
刚刚本来想着要走上前去说声你好,说一句好久不见,但双脚却一直死死地钉在原处,怎么也移动不了,就好像不断密集的雨丝中有不可见的锁链一般将自己全身缚得紧紧的,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恐惧,告诉自己不要上前,不要上前,不要上前。
正是这种恐惧,让自己四年来一直没有再跟灵静联络,一直没有再回江海,一直没有再踏足过沙竹帮的旧居,一直没有再回到当年那个小小的出租房看看。
沙沙拉开车门,倒在宽大的座椅上,重重地将门关上。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隔绝在外,玻璃被大雨冲刷得模糊一片,车外的世界带着一种不真实感随着雨幕扭曲着。
她随手打开车载电台,电台早就固定在爵士乐的频率,然后悠悠的圆号声在车内飘起,轻灵婉转。
其实沙沙并不喜欢爵士乐,事实上,所有的西方音乐她都不喜欢,但她不敢听国内音乐的电台,因为总害怕听到那些熟悉的旋律,那些他曾骑着自行车摇头晃脑唱出的旋律,那些他曾在夜晚抱着自己哼过的旋律,那些他曾在清晨边把自己拍醒边胡喊的旋律。
所有一切熟悉的旋律,都令人恐惧,都和圣心学院、沙竹帮、江海市,以及灵静一样,成为沙沙心里的禁忌,埋在最深的地方,不去触碰。
仿佛只要这样,发生的一切就都不那么真实了,就好像现在隔着雨中的窗玻璃看到的世界那样,并不是它呈现的样子。
从一开始每天拼命压抑着悲伤但痛苦的呜咽却总是不断从心里涌出,到后来慢慢开始抽离,似乎变成了一个局外人,看着自己拼命地练习射击、练习潜伏、练习格斗、拼命学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参加学校的欢迎新生舞台剧,或者陪着他们两人玩一个很长很长的游戏一般。
一定是都是假的呀,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幽暗天琴这种组织呢?不然的话,自己又怎么会没日没夜地练习这种东西呢?不然的话,他,又怎么会……怎么会死呢?都是假的吧,是在演戏呢,某一天,会有很多人来告诉自己戏演完了,他又会讪讪地笑着出现自己面前,捧着一包糖炒栗子说这几天好累马上又要期末考试了所以没回来,然后自己搂着灵静一边笑着踢他一边说我们早就百合了根本不需要你回来。
沙沙趴在方向盘上,有点想哭,但又怎么也流不出眼泪,只是张着嘴大口吸着气,心里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的,即使在适温的空调内,身体也感到一片冰冷。
“笃笃”
,车窗上传来轻轻敲击的声音,沙沙放下玻璃,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雨衣下穿着警服,正向沙沙微笑着:“小姐,打扰了,刚刚看到你进车后似乎有点不舒服,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我没事。”
沙沙勉强微笑着回应道。
“你是大学生吧?”
那个年轻的警察似乎在努力找着话题,“是来拜祭长辈吗?别太伤心了”
“嗯,我是来拜祭父亲,”
沙沙发动了车子,车窗缓缓上升,“以及我的丈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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