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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十分钟,是温哥华的下午六点,是北京次日上午十点,卓绍华通常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
通话时间很短,好像只是让彼此感觉对方的存在。
诸航一般会问帆帆怎样,他说坏着呢!
她笑。
温哥华冷了吧?比北京暖和,今年还没下雪呢!
接着,两人都沉默了。
然后,卓绍华轻声说再见,她说嗯!
十多天来,温哥华一直在下雨,最后竟连大海也打湿了。
下不完的大雨,厚得发粘,从仿佛永不干涸的天空的高处,朝着海湾扑下来。
大海像一块灰色的、柔软的海棉,在迷茫的海湾里隆起。
但是,在持续的雨中,水面看起来似乎并不动,只是远远地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宽阔的鼓荡,在海上掀起一片朦胧的水汽,朝着被围在湿漉漉的林荫道之中的港口漫去。
那些沿着海岸线而建的房子,罩上一片水汽。
人无论朝哪个方向,呼吸的似乎都是水,空气似乎能喝了。
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十二月的温哥华,让诸航觉得陌生。
这样的冬天,行走在蒙蒙的雨中,心情无法宁静。
门铃在响,晏南飞下班了。
左手上抱着一袋面包,右手提着从超市采购的水果和蔬菜。
晏南飞算是大都市的高级白领,在海边有自己的一套公寓,清晨站在宽大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太阳从海面上跃出。
有一辆车,上下班时间固定,假期很多,偶尔自己开车去滑雪、爬山,或者坐帆船出海玩。
作为中年男人,他的魅力不减当年,成熟、温雅、文质彬彬,只是,他一头的头发都白了。
诸航看到他第一眼时,差点以为认错了人。
岁月有这么残忍?
说是来看望他、照顾他,结果,他事事都不让诸航沾手。
给诸航的卧具、洗漱用品都是崭新的,还特地买了新的电脑和音响,让诸航啼笑皆非的是他还给她买了不少布偶,完完全全拿她当一个小女生对待。
第一个晚上,他睡在客房的地板上,和她聊天到天亮。
她稍微闭了下眼,睁开时,他坐在床边看她,眼睛里有泪花在闪动。
那一刻,诸航相信姐姐说的,他负的人是姐姐,不是她。
他是一个好父亲,很爱很爱她,但姐姐没给他机会。
多一个人爱,其实也不坏。
打了多日的结,自然而然解开了。
第二天起床时,诸航自然的叫了声:爸爸,早!
晏南飞手一抖,一杯橙汁打碎在地上。
上班时,晏南飞的午饭在公司吃,有时和诸航约了在外面吃。
诸航到他公司接他,他牵住她的手,向同事介绍,这是她的女儿。
外国人极其尊重别人隐私,对于他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女儿也没大惊小怪,个个微笑地打量着诸航,说和晏南飞很像。
晏南飞把嘴巴咧得很大,笑得很没形象。
他们早晨一起跑步,晚上,逛超市、看电影、去咖啡馆听爵士乐,周末,去看一场冰球赛,沿着海岸线开车到郊外拍一堆的照片。
每一天,都安排得很丰富,北京的那些枝枝末末的纠结,仿佛都随海风飘散了。
来温哥华散心是正确的,对吧?诸航问自己。
“小姑娘怎么一直宅家里,多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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