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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白蜡就开始喊,喊一声,他就用桃木往半空中抽打一下,喊第二声,再抽一次,连续做了五回才将桃木枝放回敷上。
他朝我们看了眼,然后掏出之前装了鬼坟头上土的小瓶子,全部撒在敷上,我看见那层土上有几处不自然的凹陷,这些凹陷越来越多,最终变成了一只脚印。
朋友朝我们挥了挥手,我一下就明白他是在喊李大伯。
我连忙推了推李大伯,喊他赶紧过去,他踌躇了会儿才走到朋友身边。
朋友告诉他,他的父亲正在这里,让他跟它说说话,劝它离开这里,不要再心存怨念,是时候往生了。
可能那一刻悲上心头,李大伯竟流出泪来,他哭着与看不见的父亲说话,我听出来他也是个可怜人,家中的爷爷奶奶和母亲也走得早,他孤苦无依了许久才建了自己的家庭,想来是挺艰难的。
他哭诉了会儿,便求那鬼别再害人,也别再怨念那些已经不存在的东西了,就算是该恨的那个煤老板,也已经死了,好好去吧,去投胎。
敷上坟土显现出的脚印时不时在变动,但整体并无多大的动静。
我想李大伯这一番话不乏情真意切,看自己儿子这样劝自己,估计它也该放下心去了。
正在我大松一口气的时候,敷左上角的一个铁块突然往后栽倒了。
朋友急道一声不妙,立即拿出一个小碗将倒下的铁块罩住,同时厉声道:“今日我来此好心为你带路,还让你父子能够说上话。
我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若你还不悔改,就别怪我将你打散!”
他这话赤裸裸的威胁,但也意外的有用,之后那鬼的确再没反抗。
李大伯见势如此,已是老泪纵横,自己自小没有父亲,受人白眼不是一星半点。
谁能料到这辈子唯一和父亲说上话的情势竟是如此。
他嚎啕起来,边哭边劝,朋友则在一边不断尝试着为其带路。
期间周围的风显现得十分怪异,时大时小,时急时缓。
拖了大致有半个时辰,朋友紧绷的神情终于松动,他起身朝我走来,道:“它走了。”
我和胡大伯几乎同时大叹了一口气,以前我觉得凶险的情况最吓人,但事实上现在我发觉,这种不惊悚,但却对于接下去可能发生的事毫无头绪的情况最是磨人了。
幸好那只鬼最后选择了离开,而不是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
我赶紧跑过去收拾东西,然后将李大伯扶起来,朋友喊住我:“别急,这里还有个灵。”
是啊!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警告我们离开的好鬼。
能看出朋友已经累得不行,我问他能不能让我试试喊魂,我学了个半吊子没有实践就总结不出经验,总结不出经验就永远是纸上谈兵只会说不会做……他打断了我的废话,果断地同意了。
虽然是让我操盘,但他还是不放心地站在我旁边,生怕出个差池,他也好立马补救。
我感觉现在我就像在学驾照,教练坐在旁边看着,接下来是科目二,紧张得我左心口噗通噗通响。
我学着朋友的样子点起白蜡,脑海里重复着他所说过的每一个步骤每一句话,终于一阵轻微的风从我耳边掠过,我知道它来了。
我小心翼翼往敷上撒坟土,然后尝试着为它带路,但用尽了朋友教的几种法子,它就是不肯走,跟先前那个不同,它是既不走也不反抗。
就像一个正在看电视的人,你叫他,他只是转过来朝你做个“嘘”
的手势,然后转回去继续看。
我问它为什么不愿意走,它告诉我它其实并不是这里的挖煤工,而是其中一个挖煤工的母亲,它儿子很久以前也在这里的一起事故中殉难,她思子心切,与李大伯的爷爷一样,几天的功夫身子就垮了。
就在去世最后一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一个人走了两里地,到了儿子罹难之处,感觉到儿子的气息才断的气。
我告诉它它儿子早已走了,它没有留在这的理由了。
它沉寂了下去,这样的沉默我自诩见了多次,但它接下去的话却仍让我心头一动,它说这个煤矿井迟早还会再开,它要在这里呆着,希望能帮助其他人,救他们一命,免得他们家中老母与自己一样受这样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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