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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官不易,这番话说到心坎上去了!
想到就要跟琴儿分别,韩秀峰心头一酸,凝重地说道:“不怕顾老爷笑话,每想到要抛家弃子、颠沛流离,我就不想去京城投供,就不想做这个官。
可是家叔生前借下一笔巨债,我要是不去补缺做官,这笔债该咋还。”
顾老爷听说过韩玉财借钱做“带肚子师爷”
的事,也正因为听说过这事觉得韩四重情重义,加上川帮脚夫闹出人命韩四又愿意帮着奔走,觉得韩四虽不是科举出身但值得一交,见韩四如此坦荡,不禁说道:“所以这一路上要小心,可不能壮志未酬身先死。”
“……”
韩秀峰没想到他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一时间竟愣住了。
顾老爷脸色一正,强调道:“志行,老朽并非吓唬你,而是古往今来不晓得有多少人客死在进京赶考或上任的路上。”
韩秀峰缓过神,连忙道:“顾老爷所言极是,志行虽没出过远门,却也能想到这一路上会有多么艰辛。”
“能想到最好,但光想到可不够,老朽先送你四句话,务必记在心头。”
“请顾老爷赐教,志行定当铭记在心。”
“且听我道来,”
顾老爷又摇起扇子,边扇边不缓不慢地说:“未曾天晚早投宿,起程必须等天明;涉水登山心要稳,行船过渡莫争行;沟渠之水不洁净,渴向人家求茶羹;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未曾天晚早投宿,起程必须等天明……这话咋听着有些耳熟。
韩秀峰想了想,猛然想到这好像是京剧《描容上路》里的戏文,不过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岂能不晓得这既是戏文也是金玉良言,连忙起身致谢。
顾老爷笑了笑,接着道:“贤侄,刚才老朽提及乡谊,其实在外为官,尤其在京城做官,首重的也是乡谊。
重庆会馆便是我重庆府籍在京官员为进京赶考和补缺的同乡举子、同样候补官员,以及进京公干的重庆府和重庆府辖下各县官员出银筹建的。
所以你抵达京城之后不用住店,寻个老实人带路,直接去重庆会馆,给五百文茶水钱便能住下,且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我一直以为只有赶考的举人老爷才能住会馆呢!”
“补缺的官员一样能住,只是事有轻重缓急,若应试的举子多到住不下,进京公干的官员就要搬出去把房间给应试举子及候补官员腾出来。
要是依然住不下,候补官员就要搬出去。”
顾老爷顿了顿,又惋惜地说:“不过这些年我重庆府文风不昌,那么多州县也没出几个孝廉,前去京城应试的举子不会多,会馆那么多客房一定能住下,你大可不必担心会给赶出去。”
韩秀峰乐了,不禁笑道:“不怕顾老爷笑话,我就担心到了京城没地方住。”
“现在晓得了,也就无需担心了。”
“担心是不担心,只是白住太久怪不好意思的。”
“刚才不是说过么,在外为官,首重乡谊,你要是不住,京城的那些官员同乡反而不高兴。
我晓得你为人耿直敞亮,真要是过意不去,等将来补上缺做上官再作回报。”
说到这里,顾老爷突然抬头道:“阿忠,笔墨伺候。”
“哦,好的。”
正发呆的老仆反应过来,急忙去取笔墨纸砚。
“贤侄,老朽正好认得会馆首事,帮你修一封书,等到了京城你拿着我的书信直接去找他,具保印结和去吏部投文等一应事宜他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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