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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将一面固然肯定了不拣手段这一节了,但对于因为要这“则”
有着落,自然而然的接上来的“只能做强盗”
这一节,却还没有足以积极的肯定的勇气。
家将打一个大喷嚏,于是懒懒的站了起来。
晚凉的京都,已经是令人想要火炉一般寒冷。
风和黄昏,毫无顾忌的吹进了门柱间。
停在朱漆柱上的蟋蟀,早已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家将缩着颈子,高耸了衬着淡黄小衫的红青袄的肩头,向门的周围看。
因为倘寻得一片地,可以没有风雨之患,没有露见之虑,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一夜的,便想在此度夜的了。
这其间,幸而看见了一道通到门楼上的,宽阔的,也是朱漆的梯子。
倘在这上面,即使有人,也不过全是死人罢了。
家将便留心着横在腰间的素柄刀,免得他出了鞘,抬起登着草鞋的脚来,踏上这梯子的最下的第一级去。
于是是几分时以后的事了。
在通到罗生门的楼上的,宽阔的梯子的中段,一个男子,猫似的缩了身体,屏了息,窥探楼上的情形。
从楼上漏下来的火光,微微的照着这男人的右颊,就是那短须中间生了一颗红肿化脓的面疱的颊。
家将当初想,在上面的只不过是死人;但走上二三级,却看见有谁明着火,而那火又是这边那边的动弹。
这只要看那昏浊的黄色的光,映在角角落落都结满了蛛网的藻井上摇动,也就可以明白了。
在这阴雨的夜间,在这罗生门的楼上,能明着火的,总不是一个寻常的人。
家将是蜥蜴似的忍了足音,爬一般的才到了这峻急的梯子的最上的第一级。
竭力的帖伏了身子,竭力的伸长了颈子,望到楼里面去。
待看时,楼里面便正如所闻,胡乱的抛着几个死尸,但是火光所到的范围,却比预想的尤其狭,辨不出那些的数目来。
只在朦胧中,知道是有赤体的死尸和穿衣服的死尸;又自然是男的女的也都有。
而且那些死尸,或者张着嘴或者伸着手,纵横在楼板上的情形,几乎令人要疑心到他也曾为人的事实。
加之只是肩膀胸脯之类的高起的部分,受着淡淡的光,而低下的部分的影子却更加暗黑,哑似的永久的默着。
家将逢到这些死尸的腐烂的臭气,不由的掩了鼻子。
然而那手,在其次的一刹那间,便忘却了掩住鼻子的事了。
因为有一种强烈的感情,几乎全夺去了这人的嗅觉了。
那家将的眼睛,在这时候,才看见蹲在死尸中的一个人。
是穿一件桧皮色衣服的,又短又瘦的,白头发的,猴子似的老妪。
这老妪,右手拿着点火的松明,注视着死尸之一的脸。
从头发的长短看来,那死尸大概是女的。
家将被六分的恐怖和四分的好奇心所动了,几乎暂时忘却了呼吸。
倘借了旧记的记者的话来说,便是觉得“毛戴”
起来了。
随后那老妪,将松明插在楼板的缝中,向先前看定的死尸伸下手去,正如母猴给猴儿捉虱一般,一根一根的便拔那长头发。
头发也似乎随手的拔了下来。
那头发一根一根的拔下来时,家将的心里,恐怖也一点一点的消去了。
而且同时,对于这老妪的憎恶,也渐渐的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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