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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三年秋。
朝看东流水,幕看日西沉。
不知不觉,苏倾在江夏城已度过了三年光景。
赶着牛车迎着夕阳余晖,苏倾听着后面书院的学子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秋闱试题,不免想起当年高考后同学们疯狂找人对答案的情形,唇边不免慢慢漾起了笑意来。
这三年她的日子过得清简如水,闲时无事时,她甚至还学会了腌菜,熏腊肉,酿米酒,晒春茶……每逢雨雪天气,她便懒散些,出不了门时便会倚在栏前听雨,看雪,或沏上一壶粗茶,喝到冷却。
日子虽清简,却也舒心,更何况有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子们相伴,她也不至于耳目闭塞,便是朝中的一些局势她也多少能探知些。
知道如今朝中三足鼎立,王、巫、宋三党相争,党争异常激烈。
王巫党争由来已久,不足为奇,倒是后来居上的宋党,着实出乎人意料。
宋党以两江总督宋毅为首,短短三年间硬是将存在感微弱的中立党派拉成了气候,其手段谋略可见一斑。
再兼之有御史台坐镇,如今宋党已是羽翼已丰,与王巫二党相争都丝毫不落下风,便是当今都要顾忌三分。
苏倾听后入耳便罢。
那人如何与她再不相干。
这日苏倾在后山放牛时,沈子期恰好从书院下山来,见她在此处,便搁置了背上的书篓,熟练的翻出书篓里的一把镰刀,开始弯腰割起青草。
再一堆堆的铺展开晾晒成干草,待冬日好用。
秋日的光束落在了青年隽秀的脸上,清瘦的身上,宛如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在这清风朗日的午后,犹如一副秋日剪影图。
三年来,沈子期每每下山时,总会寻些间隙替她做些活计。
或是割了青草晾晒,或是清理牛粪污物,再或者是搬运柴火、劈砍木柴等粗使活计。
开始苏倾自然是拒绝他的好意。
那沈子期也不多言,似乎也看出了她不欲与旁人多打交道,只每次下山时默默的将晾晒好的青草捆好堆放在她的院门口。
平白受了人家好处,苏倾心里哪里过意的去。
旬休日时便专程在山下等着他,诚挚的道了声谢,又与他道日后不必如此。
沈子期却未应她的话,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背着书篓默默的走下山去。
之后,每隔几日,她的院门口依旧会被放置一堆整整齐齐捆好的青草。
苏倾便知那少年执拗。
索性便也不再相劝,只是每回旬休日时会捎上他一程,坚持不收他的费用。
沈子期在这厢事上倒没执拗到底。
二人仿佛达成了无声的默契,他替她做些活计,她免他的车费。
久而久之,两人便多了几分熟稔。
见面时虽不若熟人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个不停,可到底也能说上几句话,只是话不多便是。
苏倾看着远处弯腰割草的青年,有些失神。
三年的时间,足矣将一倔强稚嫩的少年郎,变成一隽永清瘦的青年。
沈子期直起身,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然后撇过脸下意识的朝苏倾的方向看过来。
远处的少年僧人迎风而立,萧萧肃肃,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那遗世而独立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他默默转过脸,然后将镰刀擦好收起在书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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