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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宁伊出来,笑道:“公主昨晚兴许是哭累了,这会子还酣酣地睡着呢,奴婢舍不得叫醒她。”
“就叫她安安稳稳睡一觉,也没什么事的。”
乘鹤一边说着,一边有宫女奉茶上来,才喝了口茶,外头执事太监禀报,尚书夫人钟氏在宫外求见。
乘鹤心头一动,因道:“用本宫的软轿接来,这日头还烈着,莫叫钟夫人一路过来晒着了。”
陆贵妃是知道钟夫人容雨卉是何等的人,总算有了眼色,晓得皇后需要和那钟夫人私下说话,便借故告辞,不敢在跟前杵着。
她才刚走,乘鹤便对宁伊叹:“她若再来,你替我挡了吧。
本没什么事,我也不会为她做什么,没得叫皇贵妃误会,等将来我再离去就拿她做筏子,岂不是我的罪过。”
赵嬷嬷等听见,均是一惊,她们不敢多问,却一个都不愿乘鹤再离去。
但她方才分明那样说,难道真的会再走?
七月的金陵,夏日火炉的威力还未散尽,街巷过了早市便安静了,偶尔路过凌云书院,还能听见里头传出的郎朗读书声。
仿佛一切都恢复如常,谁又记得就在不久前这里来来往往多少显贵之人?
容宅里,籽如和老妈妈将用井水湃过的西瓜切好端进堂屋,那里夫人和小姐正坐着说话,见她端了西瓜来,佟未笑道:“都七月里了,不兴吃这样凉的东西,你且放一放,过会子再叫你家小姐吃。”
籽如笑道:“原是恒公子想吃凉的东西,奴婢才和妈妈们拿西瓜用井水湃了,这会儿还要端过去给恒公子呢。”
“那更不行了,你们只管哄着他,可他那么大的伤才好了,身体正要养的时候,怎么受得了这寒冷的东西。”
佟未嗔道,“往后天越发要凉的,恒公子要吃什么你们都先问过我,不许胡闹。”
穆穆在一旁笑道:“亦宸他说‘本以为我娘是天底下最顶真仔细的人,如今受了伯母照顾,才知道我娘不过尔尔。
’,娘啊,您忒小心些了。
况且今天实在有些热得慌,我都懒得喝一口热茶,亦宸他终日闷在屋子里一定更难受,就让他吃两口瓜,不会有事的。”
佟未看着女儿,她说这番话时脸上泛着淡淡的绯红,忽闪的眼睛里透着甜腻的神采,还是那句被佟未念叨烦了的话,她依旧不敢相信女儿的眼睛是看不见的,只因她总是这样从眼睛里折射出一个美好的世界示人,叫人安心。
女儿复明的事情她已听说了,也知道了女儿唯一看见的人是恒亦宸,彼时只当故事听了,玩笑几句没有往心里去,但这些日子留在金陵照顾恒亦宸,看着女儿在一边嘘寒问暖很是殷勤,还时常独自去恒亦宸的房间陪他说话给他解闷,每每出来都是欣然之色溢于言表,竟是比从前更好的模样。
佟未这个做娘的,岂能猜不透女儿的心思,可她不敢往深里去想,就如恒聿有怎样的命运,恒亦宸也笃定逃不过,而他不就已经和三公主无郁婚配,只等皇帝降旨礼成么?又怎么好让他和女儿有了情愫,再重演过去的悲剧?
可一日复一日,女儿表现出的种种迹象都考验着佟未的耐心,她真的不知道会在哪一天惹不住便去询问女儿,可那一问之后,定要牵扯出种种麻烦,心灵才受伤害的女儿能承受住么?
真真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儿子女儿竟没有一个叫人省心的。
眼下长子虽好好地在书院里读书,可有一日他入仕,自己就不得不提心吊胆过每一天。
而次子那个混小子,一别金陵久久不归,眼下天南地北竟无处去找他。
做娘的何曾不担心,只是不愿表露在脸上连带女儿和长子一起忧虑。
正说着,怀玉也过来堂屋,见桌上摆着西瓜,竟有些神伤,呢喃一句“也不知他此刻在哪里,有没有一口水解渴。”
众人知道她在惦记容靖,都不敢细问。
佟未冷眼瞧着,也是心疼可怜,但细心地她却发现另一件可喜的事。
这段日子外甥钟世杰往来过家中几次,见了怀玉后便很是殷勤,他们正是年少青春的时候,那点心思并躲不过佟未这些过来人,只是孩子们的感情纯粹而脆弱,她不敢随意介入。
但世杰若当真中意怀玉,而怀玉能放下对小儿子的牵挂开始新的生活,她这个做舅妈的又岂能不祝福这一对。
诚然,这仅是佟未一个美好的愿景,一切的一切还须得顺其自然,勉强不得半分。
“娘,你和怀玉先吃吧,我也不渴,我和籽如去给亦宸送瓜。”
穆穆站了起来,伸手找籽如到身边,“你拿好了,我们这会儿就送过去,才吃了早饭,想那热腾腾的粥,怕他现在口渴了难受呢!”
佟未也不阻拦,且由她去了,倒是怀玉笑了,佟未问她笑什么,女儿家只管抿嘴摇头不愿说。
佟未也知她顾忌她的哥哥,有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的。
继而和怀玉吃了两口瓜,说些闲话,不知不觉时辰便过去了,当日头热辣辣到了天中央,凌云书院也是午休的时候,容翊才吃了饭正要往教舍去和夫子谈事,钟世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问道:“大表哥,容靖那里还没有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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