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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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三、通过细节描写刻划人物性格。

老舍是忠于生活的现实主义作家，他的小说，从不靠情节曲折离奇取悦读者。

他并不轻看作品的故事性，他是很善于写故事的，他的小说的情节从来具有引人的魅力，但是细读《四世同堂》就可觉出，他又是极重视细节描写的。

大量生动、传神的艺术细节，在推动情节发展、烘托或渲染典型环境以及丰富作品的生活内容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对于人物性格的刻划，更是至关紧要。

《四世同堂》中的人物，大都写得栩栩如生，神态毕肖，富于鲜明的个性特征，这一成就，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细节描写的成功。

《四世同堂》细节描写的特点在于，它首先是逼真的，具有生活的真实感，同时它又具有典型性，它不是生活细节的简单的描摹，而是经过作家的挑选、加工、熔炼之后的产物。

所以，它既具有生活本来的色彩与面貌，又能把人物的鲜明的性格特征显示出来。

小说开头的三段，写北京沦陷前夕，&ldo;小羊圈&rdo;里的居民对待时局的态度与心情，大都是细节描写。

人物虽然刚刚出场，故事还未展开，然而在环境、气氛的创造中，作家信手拈来几个生活细节，各类人物就以自己特有的鲜明性，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

譬如祁老人，他怎样对待紧张的时局呢?他首先想到的是让孙媳妇准备好够吃三个月的粮食与咸菜和用装满石头的破缸顶上大门。

作家所选择的这一个细节，对于刻划祁老人的性格来说，是耐人寻味的。

祁老人应付战乱的办法，是古老而又落后的。

但是，&ldo;亲眼看见八国联军怎样攻进北京城&rdo;，亲眼看见&ldo;清朝皇帝怎样退位&rdo;，又目睹了几次军阀混战的老人，他的经历与视野，使他只能采用这种被动而又无济于事的办法。

他的落后，使人可笑，他的淳朴，又给人以亲切感。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真实可信的细节，它生动地显示了人物的个性。

关于常二爷两次进城的描写，也是极为出色的。

常二爷是近郊的农民，在城外种着祁家的三亩坟地。

小说写他第一次进城是在祁老人生日的前一天，他背着一口袋小米，来到祁家：

一进街门，他把米袋放下，先声势浩大的跺了一阵脚，而后用粗硬的手使劲搓了搓脸，又在身上拍打了一回;这样把黄土大概的除掉，他才提起米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老声老气的叫：&ldo;祁大哥!祁大哥!&rdo;

这个细节，主要是通过人物的动作写人物的性格。

他的跺脚、搓脸、拍土，既显示了他长途跋涉的辛劳和身体的硬朗，又可见出他的实诚与朴素。

接下去，写在祁老人一家的热情款待下，他&ldo;把四大碗面条，一中碗炸酱，和两头大蒜，都吃了个干净。

吃完，他要了一大碗面汤，几口把它喝干，而后挺了挺腰，说了声：&ldo;&lso;原汤化原食!&rso;&rdo;作家只不过选取了日常的一些生活细节，然而却把常二爷爽直、淳朴的性格写活了。

常二爷第二次进城，怀里揣着十块钱，他是受人之托，进城买药的。

一进西直门，他被日本兵拦住了，日本兵教他解开怀。

作家这样写常二爷此时的表现：在解钮扣之前，他先把怀中掖着的十块钱票子取了出来，握在手中。

心里说：&ldo;除了这个，准保你什么也搜不着!有本事的话，你也许能摸住一两个虱子!&rdo;一个动作，一句内心独白，表现了常二爷的细心沉着与风趣幽默;但是，常二爷不仅没有保住来之不易的十块钱，而且挨了打，罚了跪，&ldo;今天，他跪在人马最多的瓮圈儿中。

他不敢抬头，而把牙咬得山响，热汗顺着脖子往下流。

&rdo;这个细节，逼真而又细腻地刻划了人物此时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