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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珑玲哭着哭着才意识到,那个在刘府撞见她讨债窘状,入住了棋珍院的男人,此时也在桃坞之中。
她此时正是心气不顺,也顾不了什么贵客不贵客的,只抓过男人递来的巾帕,胡乱擦拭了几把眼泪,又呜咽质问道,
“你方才是不是在嘲笑我?笑我果然为他人做了嫁衣?笑我竟然为了这种男人委屈求全?忍气吞声?要债都要得那么憋屈,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告诉你!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绝对不会!”
李渚霖没有计较她气头上的质问,反而这句报复之语,倒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女子若是遇上挫折,大多都太过善于自省。
下意识总会反思是自己在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对,是不是不够贤良淑德……他的母亲、姐妹都是如此。
这样的女子不是不好,而是谨小慎微太过,活得太累,反而不如眼前的女子有韧劲生机。
李渚霖挑了挑眉,倒生了几分好奇,淡声问道,“哦?不知东家要如何施计还击呢?”
这一问,倒将阮珑玲问愣住了。
她连哭都忘了哭,懵然抬头望着李渚霖,眼睛红肿了老高,就像一只在丛林中迷路了的小兔,眸光的的悲感已消散了不少。
是,她忘了。
扬州好不容易出了个前途无量的探花,上到巡抚下到兵卒,无一不想要巴结讨好,她一届商女,有钱无势,若要对刘成济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无疑于蚍蜉撼树。
光凭阮玲珑的这股子心劲儿,李渚霖倒不介意为她指条明路,
“高中的举子们接受朝堂派官之前,国子监都会有个考校期,为期三月,若此期间遭了言官弹劾,轻则前程受阻,重则免官。”
“阮东家,我如此说,你可明白了?”
阮珑玲醍醐灌顶,眸光恢复了些晶亮,她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话间,墙角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破碎之声,原是风雨越来愈大,将西南处的十数块瓦砖吹落掀翻,暴雨乘虚而入。
如何报复刘成济,那得是后事。
现下令人心焦的,是若雨再大,桃坞得塌,不能再呆下去了。
阮珑玲抹了眼泪站起身来,强打起精神来朝李渚霖道,
“内间贵妃榻边的置物架内,还挂了把备用的小伞,你去取了来。”
疾风暴雨中,阮玉梅正火急火燎地带着丫鬟,往桃坞的方向艰难前行。
她鞋袜都已经湿透了,羸弱的身影被狂风吹得东斜西歪,多亏了小红在旁边搀扶,才能勉强冒风前行。
“小姐,您自小身子就不好,送伞这事儿交给下人办就行了,何苦在这样的鬼天气执意自己专门跑一趟?”
小红的劝谏声被风吹散在了空中,阮玉梅依旧不顾劝阻,将额间的雨水擦了擦,继续冒雨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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