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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涯子挑眉眯眼:“造反了你,敢编排为师。”
他平日里懒散惯了,一旦真正生气便是如此威压逼人,每每都会把跟在身边的小南吓得半死。
谁料叶轻早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凝笑着看着他,眼神戏谑意味十足。
凌涯子装模作样半晌,不见徒弟畏惧惊惶,自己先败下阵来,低低笑开。
马儿跑得飞快,转过一片山林,前方不远处明晃晃地立着几块残破墓碑,东倒西歪,荒烟野蔓,好不凄凉。
乌鸦低空盘旋,慕紫澜低叫一声“晦气”
,命令罗越赶快一些。
人总是这样,哪怕刀口舔血过活,生死边缘徘徊,一旦感受到那股死亡的压抑感,心情也会莫名受到影响。
这是一处乱葬岗。
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将不再泾渭分明,他们是埋骨者的过去,残碑下是他们的未来。
凌涯子眼神微变,笑意收敛,不一会儿又舒展眉目,眼神中有着释然之意,历经重生之后,再回首往事,心态已然平和许多。
叶轻也被勾起了往日记忆,那一年,自他走后,师父是靠什么熬过来的呢?是不是也曾这么直历生死?
但他不会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底的秘密,对方不说,他便不问。
……
急冲冲过了那片乱葬岗,慕紫澜长舒一口气,难得撩起马车布帘,感受一下北方景观,他盯着后面牵手而行的师徒俩,脸上表情很是玩味,随后伸手招呼叶轻:“小孩儿,你过来。”
旁边罗越与廖准二人默默无闻为叶轻让开一条道。
凌涯子放开叶轻的手:“去吧,大谷主有话想跟你说。”
叶轻有些忐忑,他与这位前辈其实不怎么熟,但是对方既然叫了他,他也不好当做视而不见。
看到叶轻骑着马缓缓越过来,慕紫澜放下布帘:“我是让你上车。”
叶轻只好弃马上车,吹惯了风沙,一时进入到温暖安静的马车,晃神间有些不太适应。
马车里,慕紫澜半躺着,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马车外,凌涯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最后,身后远去的乱葬岗唤起某些深藏的记忆。
他当年,是真的想死的。
……
生不见来路,死不见归途。
在被方秋鸿打了三掌后,他浑浑噩噩走到一片山间坟地,双腿一软,睡倒在一片墓碑当中。
呕血不止,心头已近麻木。
当夜,山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斗大雨点将土地砸出一个个小坑,也将他砸醒,幽深昏暗中,目之所及,天地一片茫茫无依,脚下土地连通生死。
他突然想将自己埋起来,他这么想着,于是也这么做了。
挖出一个仅容一人的土坑,沈梦舟躺了进去,任由泥土流动,任由雨水扑打,全身脏污,闭上眼睛,心中却一片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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