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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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2页）

隔着并不太远的距离诗人喊他的恋人，但是她听不见，仿佛l已不复存在。

l的心一沉，疼极了。

于是他明白了，那个人不是他。

l在喊她，渴望她，而那个人在与她窃窃私语在得到她的爱，绝然不同的两种命运。

因此那个人不是l，是别人。

l喊：&ldo;那么我呢，我呢？难道你没看见我？难道你没看出那不是我吗？我在这儿呀！

你没有想起我吗？你已经忘记我了？可我还在，我还在呀，我一直在等你回来……&rdo;

接下来，在长诗中断的地方，诗人一丝不差地又梦见了那个可怕的夏天：他最珍贵的那个小本子，被人撕开贴到了墙上……他挣脱出人群，低着头跟在临时革命委员会负责人的身后走，一路上翻着书包，指望仍然可以在那儿找到那些初恋的书信，那些牵魂动命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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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的诗人，回到长诗已完成的部分，希望就在中断的地方把它结束，在l快乐的地方和诗人满意的地方，把它结束。

但是，同他一起回来的女人们，却没有忘记带回了长诗未完成部分中的那些恶梦。

现实在梦想中流行，一如梦想在现实中传诵。

她们都对他说：&ldo;你到底最爱谁？&rdo;每一个他的情人，都对他说：&ldo;你可以爱别人，但是你要最爱我。

&rdo;她们众口一词：&ldo;最爱我，或者离开我。

否则，你应该已经懂了，我怎么能感到哪一个是我呢？&rdo;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在四壁围住的两个人的自由和平安里，每一个与他相爱的女人都对他这样说。

诗人理解她们不同的声音所表达的同一个意思：&ldo;你只爱我一个，否则就没有自由和平安。

我害怕你会把我的秘密告诉别人，我害怕，别人会把我的秘密贴在墙上。

&rdo;

l向她们保证：不会这样，真的，不会这样的。

l向她们每一个人发誓：在我们中间，不会再有那个可怕的夏天。

但是谁都知道，这保证是没有用的。

你若抛弃我，你就会推翻誓言。

保证和誓言恰恰说明危险无时不在。

而且，就算这保证是可靠的，在你保证不泄露某种秘密的时候你还是自由的吗？你或者自由但不平安，或者平安但不自由，就像葵花林里的那个&ldo;叛徒&rdo;。

l在长诗中断的地方继续逗留很久，与不止一个乃至不止十个女人相爱。

但是他曾对f医生说过，那是他过得最为紧张、小心、惶恐的一段时间。

他同1在一起时要瞒着2和3，同3一起走在街上生怕碰上1和2，同2约会的时间到了只好找一个借口告别3和1，还有4和5和6和7……他要写信给她们说我最近很忙很忙，打电话给她们，说我现在要去开会实在是没时间了请千万原谅……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像是一个贼、一个小人、说谎者、阴谋家、流氓、骗子、猥亵的家伙、一个潜在的&ldo;叛徒&rdo;、惶惶不可终日的没头苍蝇。

有一年秋天，诗人l从路途上短暂地回来，在那座荒废的古园里对f医生说：&ldo;我从来就只有两个信条，爱和诚实。

其实多么简单哪：爱，和诚实。

可是怎么回事呢？我却走进了无尽无休的骗与瞒。

&rdo;

秋雨之后，古园里处处飘漫着糙木和泥土的芬芳，f医生正专心地追踪着糙丛中一群迁徙的蚂蚁。

&ldo;嘿，&rdo;l说，&ldo;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rdo;

&ldo;我听着呢，&rdo;f医生说，&ldo;不过，大概我帮不了你什么忙。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