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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沈侗溪也被刘宴的话语震慑了一番,某一刻确实如醍醐灌顶,唤醒了他的斗志。
但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嘲讽,也确实将他拉回到了现实。
说话之人骑着一匹矮壮的挽马,不过不是跨坐,而是侧坐,颇有些张果老倒骑驴的意思。
军中马匹照着用途可以分为三种,骑兵们乘骑作战的乘马,背负重物的驮马,以及拖拉牵引战车或者砲车之类大型军械的挽马。
李克也约莫四十岁左右,却是个白净的儒生样,而且有着极其柔美妖媚的双眼皮,只是一双手粗短如萝卜,看着就十分有力。
“存中(沈侗溪表字),好久不见了。”
身为雄武军左虞侯,李克也曾经是修内司的主事,沈侗溪说他参与修建大半个汴京城,并非溢美之词。
两人之所以熟识,是因为当初修建永乐城的时候,沈侗溪是设计者,而李克也是建造者,曾经日夜相处地共事,所以应该没有人比李克也更清楚内情了。
雄武军里虽然全都是军匠,但军匠也是军籍,李克也习惯了早上巡视军营,倒也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他的习惯。
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军营中的每一个角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哪里需要修补,他会第一时间发现。
所以当愤怒的军士在聚集之时,他也发现了沈侗溪,到了守备校尉那里问了一下,知道他来找自己,等人群散去,就找了一匹马,追了上来。
见到老同事,也勾起了沈侗溪当时的记忆,苦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李克也跳下来,从马背的驮包里取出水囊,递给了沈侗溪,又取了一块军粮,递给了刘宴,随口调侃说:“探花郎打算如何收复永乐城?”
刘宴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将存装焦炭的葛布袋从驴子上卸了下来,打开展示道:“这就是第一步。”
李克也走进了一瞧,不由摇头一笑:“泥炭?这玩意儿我早就开始用了,虽然比寻常木炭的火力更足,打造军器确实不错,但西夏军早就偷学过去了。”
别看双方死战,但军队之中相互潜伏着探子,想要保守秘密并不容易,尤其是科学技术,这玩意儿迟早会流传出去,甚至流传到民间。
“这不是泥炭,而是泥炭经过干馏法炼制而成的焦炭,燃烧无烟,火力强劲,温度极高,而且含硫量极少,能锻造出极其精良的钢铁。”
“含硫量?”
“锻造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去除杂质,而硫是影响钢铁质量的主要因素之一,用含硫量过高的燃料,就等同于用污水来洗衣服,岂不是越洗越脏?”
李克也可是行家里手,虽然没听说过含硫量这样的新鲜名词,但很快就明白了刘宴的意思。
他看了看布袋里的焦炭,一脸疑惑地转向了沈侗溪:“我可听说太子左谕德刘宴被赐了软蛋探花的丹书铁券,我大陈朝开国以来独一份,你确定他就是那个刘宴?”
沈侗溪笑了起来,因为他能够感同身受:“是同一个人,习惯就好了。”
刘宴撇了撇嘴:“我与沈先生在桃之砦搞些研究,左虞侯可以回去试试这焦炭,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们。”
“现在所有军士都知道你们在桃之砦,以他们的性格,桃之砦往后怕是要成为是非之地,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听得李克也此言,刘宴虚张声势道:“左虞侯话不可提早说得这么满,先回去用用我的焦炭,三日之内若不来,那我们只好另寻其他合作者,届时希望虞侯不要后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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