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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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这一人一鬼过得也是寻常日子，大把的银子被钟二扬手撒出去，生生将湛华逼成个老妈子，恨不得把铜板别到肋骨上。

幸而不出几日便有生意送上门，一个中年男人胆战心惊寻上楼，站在门口忐忑踌躇。

湛华听着声响忍不住打开门，来人惊得往后退一步，脑门子上冒出一层汗，他四下里张望一通，恭着身子小心问：&ldo;这里可有位会法术的师傅？&rdo;湛华抿了嘴笑一笑，忙把客人让进屋。

原来此人名唤何凯，跟个叫郑莹的姑娘自小折花弄青梅，二人情深意浓两无嫌猜，终于如愿以偿摆酒拜天地，婚后更是举案齐眉堪羡鸳鸯。

哪知天竟有不测，他两个有一年到河里戏水，郑莹脚底一滑被水流卷进河水深处，何凯舍命搭救，秉住呼吸潜至水底，双手被水糙缠饶住，非但救不回妻子，反而拖连着自己也陷入水中。

好在有人听到呼救将他打捞起来，何凯清醒过来再去寻郑莹，女人的身体却再没浮出水。

这一场灾祸之后，何凯日日寡欢不法释怀，他不甘心妻子落个尸骨无存，学了招魂的法子每年都到河边召唤郑莹，十几载光阴若弹指一挥，绿袖子的青年生出满脸摺痕，郑莹依然长眠水底，何凯心若磐石，笃定主意要让妻子入土为安。

钟二郎心里默默嘀咕：&ldo;搁水里泡了那么久，捞出来还不知剩个啥。

&rdo;一只手却拍着胸脯打包票：&ldo;你早一天找到我，哪还要受这番相思困苦。

待我准备齐全便到那河岸上替你寻尸。

&rdo;何凯听后大喜过望，欢天喜地返回家去，湛华瞧着他的背影思忖道：&ldo;这个人八字轻，面上又乌青，怎么好跟鬼怪纠缠。

&rdo;钟二郎摇头晃脑嘻嘻笑道：&ldo;你是个鬼，哪懂得人的心。

&rdo;他两个也无多应备，寻了串铃铛，揣了把黄纸，捡个月郎星疏的好日子，约着何凯同去郑莹遇难的河。

一行人行至河水下游，钟二郎翻过防护堤，何凯忙在后面跟着，脱了鞋趟进浅水里，淙淙水花溅到他腿上，一刹那仿佛又回到青年时，万千思绪涌上心头，几乎让他失声哭。

钟二眼瞅着河水深处狂澜涌动，湍急水流似一双手扯在腿上，夜深风寒，树丛里扑出一只鸟，&ldo;喳喳&rdo;叫着窜上天去。

他四下打量一番，吩咐湛华在堤岸上撒一把黄纸，待打发了暗处的小鬼夜叉才摇起手里的铃铛，趁着河水的流淌轻声招唤郑莹。

何凯见状忙一同呼喊，他在暗处看不分明，一阵凉风卷进脖子，禁不住猛打个寒战，冰凉的月光泻在水面上，远处浑波翻滚，他不由自主往前走，钟二郎懒洋洋站在一边未曾留意，何凯渐行渐远越发的欢快，仿佛脚下垫着云彩，河水从膝盖涌过腰，起起伏伏似要将他托上天。

湛华在岸上见何凯痴了一般往水里走，忙大声喊叫钟二去救人，钟二郎几步赶上去一把薅住他，河水仿佛长着嘴，紧紧咬着住何凯不肯松脱，他手腕上吃着劲，眼见身边隐隐约约荡出一圈圈涟漪，脚底下泥沙流动，二人似要齐齐陷入水中。

湛华瞧这情形手足无措，胡乱扯了根树枝扔给二人，钟二郎情急之下扬起胳膊将何凯甩进浅水，他在河里扑腾开，一双手臂扭着波浪兜转，河底涌出三尺高的水柱子，窜到半空猛然迸裂，飞起的水花浇了满头满脸。

钟二抹了一把脸，汹涌的河水渐渐宁息，他便一步一步也走上岸来。

湛华长抒一口气道：&ldo;真真要吓死。

&rdo;钟二郎被水淋成个落汤鸡，头发还直楞楞乍在脑袋上，咧着嘴嘻嘻笑着问：&ldo;不过是个小水沟，爷只当洗一把澡，也能将你唬白了脸。

&rdo;湛华两腮一热，剜了他一眼说：&ldo;我是怕你被是冲跑了，那么大的脑袋堵了河道。

&rdo;

钟二朗腆着脸凑上去与他玩笑，何凯受不得这二人打情骂俏，从水里狼狈滚出来，颤颤巍巍对钟二道：&ldo;法师莫再耽搁，我妻子还在河底受苦。

&rdo;钟二扭着湛华的屁股正是得趣，听他如此催促，拉下脸来便不痛快，远处忽然走过一个人，举一柄明光熠熠的手电筒朝着众人一通乱晃。

钟二郎怒道：&ldo;哪一个不要命，有胆子消遣你爷爷！

&rdo;那人几步走上来，却是个横眉竖眼的白胡子老头，臂膀上缠一条红袖章，黄字宋体印了&ldo;值勤&rdo;二字。

老头将三人压到办公室，口沫横飞大声教训，钟二郎抓耳挠腮不得安生，身上的水珠子淌了一地，湛华侧过身去暗暗发笑，没留神又被他捏一把。

待到天蒙蒙放亮，他三个才被放出来，钟二对何凯说：&ldo;兴许尸体陷得太深，待我准备周详再替你寻尸。

&rdo;何凯只得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