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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彩坐在河石上,瞅着沙滩上那母女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心里嘲笑说,脸皮真厚呀!
商品粮吃来就那么香吗?香得连脸皮都不顾了吗?你们母女今日踏进冯家滩村巷,知道不知道婆娘女子们在背后怎样议论呢?脸皮不觉得烧臊吗?呸呸!
彩彩完全有资格藐视那位民办教员。
她自信,对亲爱的马驹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念。
因为担心自己身上所背的黑锅影响马驹哥提升排长,她自觉地避开了;在马驹哥回乡当农民后,薛淑贤要和他退婚的时候,她准备和马驹哥重修旧好……她喜欢马驹哥的人品,而不管他是吃的商品粮还是农业粮。
她问心无愧,不失人格,永远也不会做出薛淑贤那样势利眼的行为来。
至于薛家母女今日到马驹哥家里交涉的结果如何,彩彩已经没有丝毫的兴趣去关注了。
昨天傍晚,她从马驹嘴里证实了他要去县饮食公司工作的消息以后,晚上整整难受了一夜。
天明后薛家母女的光临,反而使彩彩苦恼着的心事顿然变得简单了。
听着婆娘女子们在街巷里嘲笑薛家母女的话,彩彩心里顿然踏实了——人不能失掉尊严啊!
前冯家滩大队长的女儿冯彩彩,端端正正地行走在冯家滩的村巷里,为乡亲们诊治疾病,解除痛苦。
她可能终生里默默无闻,她可能收入低微,她注定一生都要吃农业粮,她可能还会遇到这样或那样不如意的事。
可是,她绝对不会像薛淑贤那样为了追求一个吃商品粮的男人,而丢掉一个姑娘家的人格和自尊。
彩彩瞅着小河的对岸,薛家母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河岸边的杨柳林带里。
她低下头来,继续搓洗衣服,河湾里是这样幽静,水边有几只细腿水鸟忽然飞起,忽然落下,追逐着,嬉戏着,发出清脆的叫声。
“彩彩——”
听见一声厚重热切的呼唤,彩彩直起腰,扭过头,看见身旁的石坝上,站着马驹哥,一脸怒气,正在直愣愣地瞅着她。
她甩着手上的水珠,有点迷惑地问:“你有……啥事?”
马驹在石坝上坐下,掏出一支烟来点着了,喷出一口浓浓的蓝色烟雾,转过头,说:“你倒像是没事人一样……”
“我有啥事嘛!”
彩彩淡淡地说,“我给社员吃药,打针;打针,吃药。
还能有什么事呢!”
“我问你,”
马驹问,“你给文生写过回信了?”
“写了。”
彩彩平静地说。
“你为啥不给我招呼一声呢?”
马驹生气地说。
“我自己的事,为啥要给你说呢?”
彩彩说。
“我要是知道你在信里回绝了,我就根本不用再去找文生劝解。”
马驹懊丧地说,“我蒙在鼓里瞎跑……”
“我没有请你去劝解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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