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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每隔十年要重修,但老爷们的任期最长的不过三五年,署理的那些可能只有几个月。
千里做官只为财,他们好不容易补上缺,捞钱都忙不过来,哪会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收税的账册是几十年前的?”
潘二一脸不可思议。
“嗯,”
韩秀峰点点头,又微笑着补充道:“并且赋税全书上只有户名,税户家到底住哪儿大老爷是不晓得的。
所以就算他晓得谁家欠了税,也不一定能找着。”
“大老爷不晓得,六房书吏应该晓得。”
“这也不一定,就像我是慈里九甲人,可我对慈里并不熟悉。
再说就算我们全晓得,为啥要告诉他?我们又不是瓜娃子,干嘛砸自给儿饭碗?”
潘二沉吟道:“你们晓得,大老爷也晓得你们晓得?”
韩秀峰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既然大老爷晓得你们晓得,要是问起来你们咋说?”
“我们会说不晓得。”
“你们就不怕大老爷打你们的板子?”
眼前这位眼看就要一起去京城投供,将来要一起在衙门混饭吃,韩秀峰觉得应该告诉他一些衙门里的规矩,解释道:“昨儿不是告诉过你吗,六房书吏,不,在我们巴县是九房。
总之,在衙门当差的书吏是没有薪给的,连纸笔蜡烛都需自备,要是没有陋规书吏们咋活?”
“可这就是跟大老爷抢钱!”
“这话说在点子上,一个县就那么大,油水就那么多,书吏衙役多捞一点,大老爷就要少一点,他当然不会乐意。
可是书吏本就没有薪给,他要是把书吏逼得没活路,谁还会在衙门干?”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这么说吧,那些当官的恨透了我们这些书吏,可拿我们又没好的办法。
用他们的话说缓之则百计营私,急之则一纸告退。
既有日办百为,势难任彼皆去,此乃为官者不可明言之隐也。”
“四哥,我不懂啥子也,但勉强能猜出啥意思。
你以前一直在衙门帮闲,自然会帮书吏说话。
可你现在不帮闲了,马上就要去京城投供,等补上缺就是官,我呢就是你的长随。
我觉得我们现在就要好好想想,将来咋对付那帮书吏,不然钱都被他们捞走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
“潘兄,你想够远的。”
韩秀峰忍不住笑了。
“四哥,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潘二放下茶碗,得意地笑道:“用你们读书人的话说,这叫啥子啥子缪的,一时想不起来了。”
“未雨绸缪。”
“对对对,就是未雨绸缪,我爹总把这个绸缪挂在嘴边。
四哥,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真得早点绸缪,好好绸缪,到时候我也会帮你盯住那帮黑心的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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