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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
他说。
“没了?”
陈功见到医院里的人走走停停,时不时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这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困惑,仿佛在说,你怎么来了?
没等他疑惑,丁磊的话让他心口发凉:
“前半月的财物统合,加上除夕夜宴的筹备和损失,前前后后的费用,加上本来预计的支出,尤其是您在武汉几个月的支出,现在公司备用的流水已经停空——我想再不出半个月,咱们可能入不敷出。”
丁磊的话像一记重锤,结结实实落在陈功的心坎上。
他腿一软,整个腰松懈地软了,扶在身后的桌子上,脸色滚烫。
“你等我想办法。”
陈功话还没说完,手机上传来信息。
徐颖发来的。
她说:陈总,商品渠道的垫款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尾款什么时候汇过来,我们好统筹下半部分的回款。
咬着牙起身,陈功挂了电话,脸色写满阴霾。
就在这时,医院内起了喧哗声。
“让开让开!”
有一个护士叫喊着,身披厚重的栗色重症监护服,脸上罩着盾牌一样巨大的防护面具,从耳朵红到脖子根的脸扯得几乎变形,嘶叫声呐喊声汇成一团。
陈功眼睛尖,他见到护士手里推着一架病床椅,从人丛中挤出,占着“隔离区”
的蓝色通道,整个人飞洒的汗水从脑门后面的透气孔中飞出,两腿直蹬着地面。
床上是什么人?陈功一看就知道。
贺东。
他脸色很难看,身上穿的防护服厚重踏实,但是白色的衣服已经泛了黄。
他的呼吸粗重,脸颊滚烫,躺在病床上却并不安分。
要不是手脚被紧紧绑着,陈功几乎不会怀疑,贺东一定跟鲤鱼一样翻身下床,第一件事就是扑向战场。
但是随着呼吸的加重,心率搏动有力而紊乱。
贺东就这样被抬送进病室里,陈功扑开两人,来到病危室门外,拼死穿上了厚重的防护服,沉甸甸的手感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就这样到贺东所在的病室外,他两手趴在窗玻璃上,一张脸几乎要透过玻璃钻进去。
贺东的身体眉眼能见到的虚弱了下去,脸上的光色也逐渐褪下,一双干涩的眸子停止了跳动,大口粗重的呼吸里仿佛传达出灼烧喉管的滚烫空气,一点点扑在空中。
四周围满了人。
不久前他们还是同事,但如今,已经成了生死一线两边的对视。
同事的眼神他懂——贺东的脸色这才平稳了下来:你已经够辛苦了,英雄,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陈功见他扑腾的手安分下来,紧贴上去的呼吸机起了作用,心率逐渐平复。
贺东属于危重症,他的呼吸艰难而短促,人工肺脏推了上来,从他的外管直接刺入喉管,进行手术和扑救的医生们面不改色——他们不知道一天要经历多少这样的患者,随着气力注入,贺东的眼睛缓缓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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