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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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喜剧（第2页）

我生长在叙拉古，在那边娶了一个妻子，两口子相亲相爱，安享着人世的幸福；我因为常常到埃必丹农做买卖，每次赚了不少钱，所以家道很是丰裕；可是，后来我在埃必丹农的代理人突然死了，我在那边的许多货物没人照管，所以不得不离开妻子的温柔怀抱，前去主持一切。

我的妻子在我离家后不到六个月，就摒挡行装，赶到了我的地方；那时她早已有孕在身，不久就做了两个可爱的孩子的母亲。

说来奇怪，这两个孩子生得一模一样，全然分别不出来。

就在他们诞生的时辰，在同一家客店里有一个穷家的妇女也产下了两个面貌相同的双生子，我看见他们贫苦无依，就把他们出钱买了下来，把他们抚养长大，侍候我的两个儿子。

我的妻子生下了这么两个孩子，把他们宠爱异常，每天催促我早作归乡之计，我虽然不大愿意，终于答应了她。

唉！

我们上船的日子，选得太不凑巧了！

船离开埃必丹农三哩路的地方，海面上还是波平浪静，一点看不出将有风暴的征象；可是后来天色越变越恶，使我们的希望完全消失，天上偶然透露的微弱光芒，在我们惴惴不安的心理中，似乎只告诉我们死亡已经迫在眼前。

我自己虽然并不怕死，可是看到我的妻子因为不可免的厄运而不断哭泣，还有我那两个可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们将会遭到些什么，却也跟着母亲放声号哭，这一种凄惨的情形，使我不能不设法保全他们和我自己的生命。

那时候船上的水手们都已经跳下小船，各自逃生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在这艘快要沉没的大船上；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效法航海的人们遇到风暴时的榜样，我的妻子因为更疼她的小儿子，就把他缚在一根小的桅杆上，又把另外那一对双生子中的一个也缚在一起，我也把大的那一个照样缚好了，然后我们夫妻两人各自把自己缚在桅杆的另外一头，每人照顾着一对孩子，于是让我们的船随波漂流，向着科林多顺流而去。

后来太阳出来了，把我们眼前的阴霾暗雾扫荡一空，海面也渐渐平静起来，我们方才望见远处有两艘船向着我们开来，一艘是从科林多来的，一艘是从埃必道勒斯来的；可是它们还没有行近——啊，我说不下去了，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去猜度吧！

公爵

不，说下去，老人家，不要打断话头。

我们虽然不能赦免你，却可以怜悯你。

伊勤

啊！

天神们要是能够在那时可怜我，那么我现在也不会怨恨他们的不仁了！

我们的船和来船相距还有三十哩的时候，我们却在中途遇着了一座巨大的礁石，迎面一撞，就把船撞碎了，我们夫妻和孩子们，都被无情地冲散；命运是这样的安排着，使我们各人留下一半的慰藉，哀悼那失去了的另外一半。

我那可怜的妻子因为她的一根桅杆重量较轻，被风很快地远远吹去，我望见他们三人大概是被科林多的渔夫们救了起来。

后来另外一艘船把我们救起，他们知道了他们所救起的是些什么人之后，招待我们十分殷勤，并且把我们护送回去。

这就是我怎样被幸福所遗弃的经过，留下我这苦命的一身，来向人诉说我自己悲惨的故事。

公爵

请你把你儿子们和你自己此后的经历详细告诉我吧。

伊勤

我的大儿子在十八岁时就向我不断探询他母弟的下落，要求我准许他带着他的童仆出去寻找，那童仆也和他一样有一个不知踪迹的同名的兄弟。

我因为思念存亡未卜的妻儿，就让我这唯一的爱子远离膝下，到如今也不知他究竟在哪处存身。

五年以来，我走遍希腊，直达亚洲的边界，到处搜寻他们，虽然明知无望，也不愿漏过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这次买棹归来，才到了以弗所的境内；可是我的一生将在这里告一段落，要是我这迢迢万里的奔波能够向我保证他们尚在人间，我也就死而无怨了。

公爵

不幸的伊勤，命运注定了你，使你遭受人间最大的惨痛！

相信我，倘不是因为我们的法律不可破坏，我自己的地位和誓言不可逾越，我一定会代你申辩无罪。

现在你虽然已经判定了死刑，我也无法收回成命，可是我愿意尽我的力量帮助你；所以，商人，我限你在今天设法找寻可以援救你的人，替你赎回生命。

你要是在以弗所有什么亲友，不妨一个个去恳求他们，乞讨也好，借贷也好，凑足限定的数目，就可以放你活着回去；要是筹不到这一笔款子，那就只好把你处死了。

狱卒，把他带下去看守起来。

狱卒

是，殿下。

伊勤

纵使把这残生多留下几个时辰，这茫茫人海，何处有赎命的恩人！

（同下）

第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