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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美人却摆首:“皇后并非不知,这孩子的病是遭人诅咒所致,太医治标难治本,若要幼悟痊愈,定得处罚害她的小人。
妾知皇后不屑理这等小事,不敢以此相烦,但为何妾求见官家一面皇后都不许?”
我曾听人提过,今上最宠的娘子是美人张氏,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
现下她言辞嚣张,咄咄逼人,果然是恃宠而骄的模样,而皇后居然也未动怒,淡然应道:“美人多虑了。
而今天气变幻无常,幼悟不过是偶感风寒,服几剂药便会好,与人无关。”
“与人无关?”
张美人冷笑,扬手将一物抛在地上:“这东西是昨日自后苑石下搜出来的,妾已命人向皇后禀报过,皇后竟还说与人无关?”
一个布做的小人,身上写有字迹,几枚闪亮的针深深地插入它头胸之间。
这是宫廷中向来严禁的巫蛊之术。
见张美人陡然抛出这人偶,殿内宫人都有惊惶之色。
皇后侧目视人偶,没说什么,神色如常。
但听张美人又道:“前日夜间,内人冯氏目睹徽柔在后苑湖畔对月祷告,偏又这么巧,昨日就有人在湖畔大石下搜出这物事。
冯氏已向皇后奏明,皇后为何不理?适才我亲去询问徽柔,她可是对前晚
去后苑之事供认不讳呢!”
徽柔?这名字给我带来的惊讶尤甚于那插针的人偶令我感知的。
我重思张美人的话,迅速明白,她意指徽柔——那个月下祷告的女孩——前夜去后苑是行巫蛊之术,以诅咒她的女儿幼悟。
我犹豫着,不知以我卑贱的身份,是否应该在此时擅自介入这两位尊贵宫眷的交谈,道出我看到的景象。
皇后沉吟,并不表态,宫人们亦屏息静气,唯张美人要求严惩徽柔的含怒哀声在殿中回响:“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为何还不下令惩治,以肃宫禁?”
终于,对徽柔面临祸事的担忧大过对我自身状况的考虑,那小姑娘单薄的身影和含泪说出的只言片语竟给了我别样的勇气。
我略略出列,向皇后躬身:“娘娘,臣有一事,想求证于张娘子。”
我的陡然插言令皇后及殿内诸人都有些讶异,然而皇后还是颔首,允许我说。
我侧身朝向张美人,行礼后低首道:“敢问张娘子,你所指的那位姑娘是名叫徽柔么?”
张美人尚未回答张惟吉便已出声呵斥:“放肆……”
皇后扬手阻止他说下去,但和颜示意我继续。
张美人冷眼瞧着我,唇际古怪的笑似别有意味:“不错,这丫头是叫徽柔。”
我再问她:“冯内人看见她在后苑湖畔对月祷告,可是在前夜子时?”
张美人想了想,说是。
我再转身,对皇后说:“前夜臣送画入柔仪殿
,离开时夜已深,因不熟识内宫路,误行至内苑,无意中看见一白衣跣足的小女孩正对月祷告,自称徽柔……此前臣隐约听见更声,应是子时。”
“哦?”
皇后问,“她祷告时说的是什么?”
我道出实情:“她说父亲病了,为此再三吁天,愿以身代父。”
皇后薄露笑意:“并无行巫诅咒他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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