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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反复欣赏过多次,仍令人叹为观止。
宝珠心想:怪不得他能脱颖而出,被选为观音化身。
一舞终结,她不由得赞美道:“你这样的舞技,要是去了长安,定能入宫,在殿中省谋个一官半职易如反掌。”
米摩延听到她赞扬,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只是漠然地说:“我从刚会走路便开始习舞,姚家班是城中最优秀的乐舞班,而我是其中最好的胡腾儿。
十多年来,一心一意钻研技艺,日夜不休刻苦训练,历经层层选拔,最后不过是成为云端之人的牛马与玩物。”
宝珠听后默然不语。
她从云端坠入泥淖,由欣赏歌舞之人,变成以色事人的舞姬,自有一番凄楚。
母亲当年不肯教她习舞,以为女儿一生都会平安顺遂,金尊玉贵,又怎会料到有一日她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又勉强爬起来练了一会儿,宝珠累得快吐了。
眼见天色渐暗,一天的功课总算告一段落,她大声叹道:“太阳落山了!
该收场了!”
“快住口!”
玉壶快步走来,喝止她继续说下去,向来温柔的面容此刻变得极为严肃。
她神色凝重,握住宝珠的手,郑重地告诫:“妹妹,这院子里最紧要的规矩,你务必要记住:无论是私下闲聊,还是登台献艺、招待宾客,都绝不可说出‘落日、夕阳、下山、残阳’这类词语。
最好连‘晚霞、黄昏’也不要提及。”
宝珠一愣,问道:“是因为姓名避讳?可这几个词并没有重复的字啊?”
玉壶噤若寒蝉,竖起食指尖尖的红指甲,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米摩延则无声地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伤痕。
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为了维护上位者威严,遇到主君或者尊亲的名字时,不可直接说出或写出,要么以其他字替代,要么书写时缺笔,以示敬畏。
曾经,宝珠自己的名字也不许旁人擅自称呼,然而她却从未听过要避讳某种具体的意向。
她想起米摩延隐晦提过“他是太阳”
的话来,心想这人自比于日,狂妄自大。
上了年纪不许人提落日相关的词语,又显得气量极为狭小。
太史公曰: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
然而这“天庭”
中的规则,却处处透露着严酷无情与荒诞反常。
她默默思索:这座庞大宅邸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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