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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匠恶狠狠地往人头上啐了两口,怒目而视保朗浑浊的眼睛,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漆匠赵法明连忙双手捧着七宝琉璃漆盒敬上,又是感激又是惊叹:“义人有侠气!
莫不是老天派来的神兵?!”
韦训正色道:“只有如此才配得上你们常州工匠的义气,盗珠案牵连的人都死在这人手里,与你们无关。”
说罢也不推辞,接过了漆盒。
陈禹忽然把人头往地上一扔,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叫道:“恩人请稍候!”
说着一瘸一拐地奔到最近的一顶帐篷中。
宝珠忙问过程如何,韦训只道稀松平常,没什么可说的,还是买蒸饼排队费劲一些,劝她趁热吃。
过了片刻,碑匠又一瘸一拐地奔了回来,裤腿上染了一大片血迹,手中攥着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原来刚才是割肉取珠去了。
他用袖子反复擦拭掉鲜血,打开漆盒盖子,颤巍巍地把珠子放了进去,激动地道:“古人讥讽郑国人买椟还珠,怎么能让恩人只拿一个空盒子走呢?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恩人义举!”
众人都是吃惊,韦训劝道:“别冲动,这是你家传的宝物啊。”
陈禹脸上涕泪交加,哭道:“荧娘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她死了以后,我就没有家了。
既然没有家,要传家宝又有何用?!”
韦训再次推辞,漆匠赵法明与众工匠商量了几句后,上前道:“义人莫要推辞了,这颗夜明珠带走了太多人命,或许是我们这样的草民福薄命轻,命中注定承受不住这样的宝物吧。”
陈禹是为了感激韦训为女儿报仇雪恨,除此珠之外无以为报。
而其他人的意思则很明确,做为卑微的普通人,他们实在无力抵抗夜明珠带来的种种贪婪和觊觎。
杨行简也说:“夜明珠和漆盒都是重案证物,让他们继续持有,反而危险,不知什么时候遇上一波搜查,就解释不清了。”
他这会儿彻底酒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韦训一声“去去就来”
,直接端了节度使官员的项上人头,不但大摇大摆地拿回来,途中还顺手给公主买了蒸饼,也不知道是肆无忌惮,还是习以为常。
事情已经犯下,站在同情工匠们遭遇的立场,杨行简也觉得让韦训带走这两件东西更恰当。
韦训推辞不过,收下了装有夜明珠的漆盒。
霍七郎眼看有财可蹭,高兴得眉飞色舞。
宝珠亲眼见过珠子之后,沉吟不语,若有所思。
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理保朗的人头。
陈禹想切下大仇人的鼻子耳朵,将之大卸八块以泄愤。
众工匠觉得那个假坟墓还空着,不如直接放进棺材里埋进去填土。
杨行简仔细考虑后道:“盗珠案还没有结案,审案的保朗先身首异处,这事必然不能了结。
不如把人头放到官府能找到的地方,免得他们继续四处搜捕,扩大影响。”
韦训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个合适的好地方。”
说罢又把人头收回皮囊中,扎上了绳子。
回头见宝珠还抱着那包蒸饼呆呆站着,荷叶都没有打开,他问:“不想吃蒸饼吗?那等我回来一起去吃博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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