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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眼中含着泪,神情决绝点了点头。
“我还有个同母弟弟在宫中,前几天才刚满七岁,我被害之事阴谋深重,绝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想起李元忆,她难过地说:“阿娘死于产难,我阿弟的生辰就是母妃的忌日,从来没快活过一回。
他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往年都是我陪他过生日,如今我也去了,他孤零零一个人肯定很伤心。”
韦训突然问:“那么说,前几日就是贵妃的忌日?”
公主点点头:“五月十九。”
韦训噢了一声。
“说起来这件十二股花树头钗就是我阿娘生前用过的,不知为何下葬时戴在我头上,也是怪事一件。”
公主从首饰包袱里取出那件华丽的珠宝,捧在手中轻轻抚摸。
头钗以金质莲花为底座,十二个簪形枝桠上密密匝匝用薄金片打成数不清的花朵,珍珠宝石做蕊,金丝为柄。
既有羞涩内敛的花苞,又有含苞待放的花蕾,更多是舒展怒放的大花,微风一过,金丝晃动,如同一树黄金花在盛世中摇曳生辉。
这既是一件由巧手匠人精心打造的绝世宝物,又是一件彰显命妇身份和等级的告身。
遥想当年贵妃带着这头花树,在宫宴中风华绝代的模样,长安诗人无不灵感迸发,下笔如神。
十三郎好奇地问:“把母亲的东西陪葬给女儿是宫中惯例吗?”
少女摇摇头:“怎么可能。
依照品级,只有皇后能用十二钿,我顶多用九钿。
阿娘生前享中宫礼遇,身后追封皇后,自然可以戴,我用这个就逾制了。”
虽然已经过了七年,当年母亲去世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婴儿咕咕而啼,贵妃躺在血泊中,乌云黑发和珍珠般光润的指甲里都浸透着自己的鲜血。
她想要摸摸孩子的脸颊,却虚弱得抬不起手。
满室抽噎哭声,皇帝哭得最惨,坐在榻上问她遗言,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李元忆,就是追忆他最爱的女人。
乐天诗云“最是无情帝王家”
,母亲死后,她竟沦落到如此境地,难道那样的深情也可忘却吗?
十三郎合掌念了几句专为生产妇女诵的血盆忏安慰她。
少女勉强振作,拭去眼泪说:“这件头钗不能落到他人手上。
其他的,你们拿去城里卖掉换钱,当做旅费。”
少女把母亲的花树钗珍重地放到一边,又从包袱里拿出一柄玉背梳日用,其他簪钗璎珞,手镯臂钏都包起来,一起递给韦训。
多有考据称《血盆经》是伪经,是以此为业的和尚为赚妇女钱财编造出来的,咱非专业人士,不敢妄言,姑且提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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