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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倒是文采风流,但他谁也不肯教。
这儒释道三家送上请柬之后,见屋里四个人稳如泰山,满脸盛气凌人,面对中原三大派联手上门,竟连寒暄几句都不屑,心中不免感到诧异,便告辞离去了。
许抱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色:“紫阳真人倒是消息灵通,以楼观派掌门的身份来请道爷,很识时务。”
拓跋三娘不乐意了,柳眉蹙立:“老娘也开宗立派了,怎么不以掌门之礼待我?臭牛鼻子老道,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定要把他的黄冠给削平了。”
邱任阴阳怪气地道:“师姐,您那生意不宜张扬,低调些也好。”
罗头陀搓着脸上胡子琢磨了一会儿,惋惜地道:“可惜我那批好货已经脱手了,不然埋在酒楼里,把那群屌人一口气炸飞得了。”
四个人又闲扯了几句,打算各自找地方觅食,却见韦训悄没声息从门外飘了进来,眼神直勾勾地往几个同门脸上扫过去。
他连续几日几夜未曾合眼,发疯般四处寻找,发髻早已散开,乱发披在肩头。
手上的血渍湿了干,干了湿,从没洗过,一身青袍肮脏邋遢,倘若不认识的人见了,谁也猜不到这人曾是超逸不羁的青衫客,倒像是落魄丐帮弟子。
余人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均想:此人年少成名,自负武功超绝,素来飞扬跋扈,仇不过夜。
没经受过被恨意与绝望煎熬的痛苦,自然心态极佳。
只有遇上这样的磋磨,才知道人有无能为力、追悔莫及的时候。
四个同门沉默以对,见没有回馈消息,韦训哑声说:“我题壁的石青用完了。”
许抱真从袖中摸索了片刻,掏出一块画符的朱砂抛给他。
青衫客一反常态,高调地杀人题壁,将猞猁涂鸦四处涂抹,今日接到这些传书与请帖就是结果。
十三郎将东西递给韦训,他接过来,低头草草翻阅一遍。
拓跋三娘懒洋洋地问:“怎么着?去还是不去?”
韦训漠然道:“当然去,我们只有五个人,他们人手更多。”
说罢,转头又走了。
邱任奇道:“这话什么意思?敌众我寡,他还挺高兴?”
许抱真缓缓道:“师父何时因为对方人多而怯过阵?”
众人回忆起陈师古生前经历过的那几场名震江湖的大战,每一战他皆是孤身赴会,以一当百,所向无敌。
他奔赴那些战斗时,仿佛是故意去寻死一般,然而每次都从鬼门关前杀回来,只是打赢之后反而落寞,那便是他癫狂的一大症状。
八月二十二日这天,金波榭的店东早早地摆出关张谢客的木牌。
他已收了河洛地区几家帮派包场的订金,心里虽然极不愿意接这一单,无奈身不由己,胳膊掰不过大腿。
不管在哪里开门迎客,都得向上攀附权贵以求顺遂,向下暗通款曲以保平安,黑白两道都得打点周全。
昨夜不知是哪个促狭鬼,在有元白题诗的粉壁上画了一头猞猁,此时已来不及处理涂鸦,店东只能着人备好酒菜,静候那群江湖草莽前来聚会。
伊阙门、邙北堂、龙门会等洛阳附近的帮派陆续赶来,个个神色严肃。
随后是一群出家人,有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身着黄冠法衣的道士,还有几名比丘尼。
再接下来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金波榭的店东见状,再也忍耐不住,试图上前阻拦。
却见领头的老翁从自己悬鹑百结的破衣裳内掏出一块金子,好似打赏一般随手丢给他,接着昂首阔步跨越门槛走了进去。
店东反过来被乞丐施舍,一时愣在原地,满脸惊愕。
这群人不是来吃酒的,根本不在意菜肴如何,更不需要乐师舞姬伺候。
待到人差不多到齐后,便将所有仆人连同店东都赶走了。
伊阙门的门主魏向荣与丐帮团头高泰交情甚笃,叉手向他问好:“高团头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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