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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笑指花说:“这里除了芍药和杜鹃不大香以外,那些都是我挑的特香的花。”
她一枝枝指点着说,“这淡黄色镶紫边的叫含笑花,有香蕉的香气;这紫红色的花叫迷迭香,不但花香,连花叶都香;这开深黄色大花的叫日来香,是我们花房老师傅用晚香玉培养出来的,把晚香玉的夜晚香改成白天香了。”
王一民不由得探过头去细看了看说:“哦,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冬梅又指着一株枝条下垂,长着对生小叶的白花说:“这就是我从前的名——一素馨。
这花本来是开春时候盛开的,我们老师傅能把它摆弄的立夏过了还开。”
王一民听冬梅讲得这样在行,就对她点点头说:“你对花挺有研究呢。”
“我爸爸就是老花匠。”
冬梅一笑说,“我小时候就在中央大街卖花,啥花啥价钱,不明白还行?”
“还懂得插花?”
王一民一指花瓶说。
“懂一点,也是卖花时候学的。
那时候在外国三道街住一个日本老太太,每天让我给送花去。
我送去她就当我讲,什么时候插什么花,祝寿插什么花,结婚插什么花,生小孩插什么花,每一种花又有不同的插法,讲究可多了。
她说在她们日本这是一种专门的学问,在大学里学三年都学不完。”
冬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那日本老太太可好了,后来日本鬼子占了咱们哈尔滨,大伙都恨死他们了,可我心里还想着那个日本老太太,我觉得日本人当中也有好人。”
‘你说的对。
人民当中的绝大多数总是好的。
““人民?”
冬梅睁大了眼睛问。
她懂得什么叫“民众”
,对“人民”
这带有革命色彩的新名词还不懂。
“嗯。”
王一民点点头。
本来想多讲几句,对她进行些启蒙教育,但是他对这个姑娘还不大了解,必须得观察一段再说。
所以就有意识地引开话题,一指手中拿的诗稿说,“这诗你读过吗?”
“什么诗?”
“咏蜡烛的。
你们少爷写的。”
“我知道,我知道。
可那也不是……”
冬梅说到这里忽然一捂嘴,忙又摆着手说,“我不说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她狡黠地笑了。
王一民刚要再问,忽然听到外边有人轻轻地敲门,忙往起一站说:“哎,老塞他们来了!”
“不。”
冬梅一边侧着耳朵听一边说,“是她,正是她来了!”
随着冬梅的话音,门轻轻地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来。
她穿得很朴素,一件阴丹士林布旗袍,上身罩了一件藏青色哗叽西装,脚下是一双圆口布鞋,白色过膝袜子;梳短发,瓜子脸,稍嫌细长的眼睛配着漆黑的睫毛,显得很有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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