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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阳偏靠南方,虽说此处的仲春之季可比长安的暮春时节,但深夜里依旧是冷的。
和父亲派来的心腹见过面后,司马玄骤然觉得肩头被压上了某种更重的、她可能承受不来的东西,吩咐人带了父亲的心腹下去安置,司马玄从偏厅里走了出来。
伸出手,觉夜凉如水,复抬抬头,见星空如洗。
人都说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司马玄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至今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不敢留丝毫的回旋余地,可是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她觉着自己没有那个精神头了。
真的,很累——勾心斗角,阴谋诡计,争来抢去,身心俱疲。
心中杀伐之意翻涌,司马玄真的好想提着刀一刀一个地将天家眼里的钉子全帮他拔了——可她不能这么做。
若她真的这么做了,可能所有人会都得一个皆大欢喜,甚至就连她豁出性命守护的曹徽也会有个安稳的余生可度。
但若真的如此之后,那么在这浩浩世间,纯善忠义该怎么评判?是非黑白又该如何决断?对与错,又要从哪里去寻找衡量的标尺?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人欢乐几人愁。
至于曹徽,司马玄更是从不敢去奢望什么,终归也只有一句话——“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
“主子,主子——”
留生突然提着一盏灯从斜刺里冒了出来,还一个没刹住脚差点滑倒,他站稳之后揉了一下鼻子,禀告到:“玉烟说夫人还待在内书房里没有出来,敢请主子处理完手里的事情之后过去看一看。”
自家主子脸色不是太好,要不是那边事关夫人,猴精的留生才不会这个时候过来触主子的霉头呢。
司马玄冷着一张脸,眉头皱的老高老高,却是一言不发地直接朝内院书房去了。
留生提着灯,亦步亦趋地埋头跟在司马玄后头,心道果然还是夫人在主子这里有份量,估计以后主子犯犟时自己是可以拿夫人的由头来给主子提醒的,嘿嘿嘿嘿……
那厢,曹徽并不知道自己在书房里坐了多久,只是当那个长袍之人突然推门进来时,她蓦地觉的心中的那片万里孤寒,出现了一盏微弱的烛火。
“夜深了,回去歇罢。”
司马玄卸下所有的提防,周身温和地站在那里向曹徽招手。
从纷乱无章的思绪中回过神的曹徽缓缓抬头看向司马玄,脸上的神情渐渐从疑惑转变成了某种释然,接着就又浮起了隐隐的忧虑与不解。
某个瞬间,曹徽竟然觉得虽然司马元初就站在自己眼前,可实际上她却离自己特别远特别远,远的咫尺天涯。
“今次我特意从屋里过来,不是来同你吵嘴生气的,也更不是腆着脸来指责你的,”
曹徽两手捧着父亲的遗物,极力克制着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你何时有空闲的时间,咱们找个清静的地儿坐下来聊一聊,眼下既然已经很晚了,那我就不打扰君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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