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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上官戒慈便倚在窗户边看,迷龙早已跑出了院门,顺带着给雷宝儿狠狠啃一口,然后就望了祭旗坡跑得像个疯子,跑出很远了再回头望一望,蹦两下招一下手。
然后再跑得像个疯子。
于是迷龙在阵地上就疯狂地想念老婆,再加个儿子,便拿铐子也没法把他铐住,他要回家,回了家又疯狂地想念阵地上的人渣,再加上个他崇拜地死啦死啦,他的妻儿便拿铐子也没法把他铐住。
最后他永远顾一头拉一头地奔忙。
生命很短暂,迷龙要繁殖,只是他的繁殖永远只能做足热身工夫。
上官戒慈木在那里,所有这些的琐碎让她分崩离析。
每天一百遍,然后还得让人看见一个完整地自己。
上官戒慈:“别来了别来了,迷龙,这房子得收拾。
这是咱们家,这家不能这样。”
那近乎于告饶了。
迷龙没有回应,于是上官戒慈迟疑着去碰那张现在也许连猪都不乐意睡的床,迟疑得像是我们去排除踩在脚底下的一个地雷。
她当时没时间收拾,等她有时间收拾时迷龙已经死了,她再也舍不得收拾——也许她这辈子再也无法收拾。
但是上官终于从床上拖起一床被子,那被子象从泥沼里拖出来的。
上官便无法不想起迷龙那天像个熊瞎子一样拆自己的房子。
她便扑的一声笑了。
笑完了,便是哭。
“别来了。
求求你。
走吧,迷龙。”
上官戒慈哭着对自己的笑说。
然后她迅速擦干了眼泪,因为她听见有人在敲家里的院门。
院门在被敲响,不轻不重,不疾不缓地三声,节奏有些机械。
上官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
我的父母亦在看着院门,雷宝儿看了她一眼,掉了头乖乖地吃饭——乖得有些阴郁。
上官站了一会,回去。
她不打算开门,于是那三个也就当没听见人敲门。
门沉默了很久,不轻不重不疾不缓地又被人敲出三响。
我比上回离得更远,离了个拿手枪打估计得精瞄的距离,瞧着死啦死啦又把门敲了三响,然后退到一个手榴弹爆炸的安全距离之外……也就是对街。
门仍是没有动静,死啦死啦仍是像个鬼,只是有一双越来越像人的眼睛。
我们看着门像看一个点着的炸药捻子,可它他妈的一直不炸,后来我决定走过去。
我:“你想什么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嘴里那股药味隔三米还能熏人一跟斗?”
死啦死啦就有些迟疑,他一直在迟疑,可就是不生退缩之心:“……炮弹总不能两次落一个坑里吧?”
我:“谁说不能?我们就见过!
亲眼!”
死啦死啦想了想:“嗯,是常有的事。”
“日子很难过,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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