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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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其次乾隆年间董恒岩所写的《芝龛记》，以秦良玉和沈云英为主人翁的院本，其中的第四十出《私奔》也处理着李、牛奔自成的故事。

这位作者却未免太忍心了，竟把李岩作为丑角，红娘子作为彩旦，李岩的&ot;出粟赈饥&ot;，被解释为&ot;勉作散财之举，聊博好义之名&ot;正史所不敢加以诬蔑的事，由私家的曲笔，歪解得不成名器了。

且作者所据也只是《李自成传》，把牛、李入伙写在一起。

又写牛金星携女同逃，此女后为李自成妻，更是完全胡诌。

牛金星归自成时，有他儿子生员牛诠同行，倒是事实，可见作者是连《甲申传信录》都没有参考过的。

至《北略》所言自成以女妻金星，亦不可信。

盖自成当时年仅三十四岁，应该比金星还要年青，以女妻牛诠，倒有可能。

李岩本人虽然有&ot;好施尚义&ot;的性格，但他并不甘心造反，倒也是同样明了的事实。

你看，红娘子那样爱他，&ot;强委身焉&ot;了，而他终竟脱逃了，不是他在初还不肯甘心放下他举人公子的身分的证据吗?他在指斥官吏，责骂豪家，要求县令暂停征比，开仓赈饥，比起上述的江南武生李琎上书搜括助饷的主张要温和得多。

崇祯御宇已经十三年了，天天都说在励精图治，而征比勒索仍然加在小民身上，竟有那样糊涂的县令，那样糊涂的巡按，袒庇豪家，把一位认真在&ot;公忠体国&ot;的好人和无数残喘仅存的饥民都逼成了&ot;匪贼&ot;这还不够说明崇祯究竟是怎样励精图治的吗?这不过是整个明末社会的一个局部的反映而已。

明朝统治之当得颠覆，崇祯帝实在不能说毫无责任。

但李岩终竟被逼上了梁山。

有了他的入伙，明末的农民革命运动才走上了正轨。

这儿是有历史的必然性。

因为既有大批饥饿农民参加了，作风自然不能不改变，但也有点所谓云龙风虎的作用在里面，是不能否认的。

当时的&ot;流寇&ot;领袖并不只自成一人，李岩不投奔张献忠、罗汝才之流，而却归服自成，倒不一定如《剿闯小史》托辞于李岩所说的&ot;今闯王强盛，现在本省邻府&ot;的原故。

《北略》卷二十三叙有一段《李岩归自成》时的对话，虽然有点象旧戏中的科白，想亦不尽子虚。

&ot;岩初见自成，自成礼之。

岩曰：&39;久钦帐下宏猷，岩恨谒见之晚。

&39;自成曰：&39;草莽无知，自惭菲德，乃承不远千里而至，益增孤陋兢惕之衷。

&39;岩曰：&39;将军恩德在人，莫不欣然鼓舞。

是以谨率众数千，愿效前驱。

&39;自成曰：&39;足下龙虎鸿韬，英雄伟略，必能与孤共图义举，创业开基者也。

&39;遂相得甚欢。

&ot;二李相见，写得大有英雄识英雄，惺惺惜惺惺之概。

虽然在辞句间一定不免加了些粉饰，而两人都有知人之明，在岩要算是明珠并非暗投，在自成却真乃如鱼得水，倒也并非违背事实。

在李岩入伙之后，接着便有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顾君恩等的参加，这几位都是闯王部下的要角。

从此设官分治，守土不流，气象便迥然不同了。

全部策划自不会都出于李岩，但，李岩总不失为一个触媒，一个引线，一个黄金台上的郭隗吧。

《北略》卷二十三记《李岩劝自成假行仁义》，比《明史》及其他更为详细。

&ot;自成既定伪官，即令谷大成、祖有光等率众十万攻取河南。

李岩进日：&39;欲图大事，必先尊贤礼士，除暴恤民。

今虽朝廷失政，然先世恩泽在民已久，近缘岁饥赋重，官贪吏猾，是以百姓如陷汤火，所在思乱。

我等欲收民心，须托仁义。

扬言大兵到处，开门纳降者秋毫无犯。

在任好官，仍前任事。

若酷虐人民者，即行斩首。

一应钱粮，比原额只征一半，则百姓自乐归矣。